“喝茶嗎?”回到小院,秦鑒不理會一頭衝出來尋找零食的小石頭,而是在院中石桌旁坐下,不疾不徐地問道。
小院裡水聲依舊,何姒看著熟悉的場景,想起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似乎也是請自己喝茶,不免有些失笑,看來總是繞不過這一茬。
“好啊,”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反正要熬到淩晨,來點茶剛好提神。”
“暴殄天物。”
秦鑒似乎對她的喝茶理念很不滿意,先是拍了拍小石頭的腦袋示意他零食在何姒手中,隨後就自顧自煮起茶來。
“姐姐,”被喚作小石頭的男孩聲音清脆,一蹦一跳來到何姒身邊,一點都不怕生,直接把下巴擱在何姒的膝蓋上,仰著頭索取道,“零食!”
真像某種小動物,何姒整個人都柔軟下來,拆開一包黃油薯片,又擰開一罐多味巧克力豆,和小動物一起品嘗起來。
不多久,一杯熱茶也被遞到了她手中,雪白的瓷器映襯著碧綠的茶湯,煞是好看。她將茶杯捧在手心,低頭抿了一口,有些燙,嫋嫋熱氣驅散了寒冷,連一直散發著寒氣的腳踝似乎都泛起暖意。
“那個,”何姒抬眼看到秦鑒優哉遊哉地品著茶,心情似乎很好,忍不住試探著問道,“高嵐和言言,就是那個主播和一直在劈裡啪啦敲鍵盤的女孩,都被異物抓過腳,但他們好像都沒有出現我這種反應,會不會是因為我看到了那個東西。”
“你看到了那個東西?”秦鑒微微色變,他放下茶杯,眉頭皺起。
何姒也立刻將茶杯歸位,正襟危坐地點了點頭。
“什麼東西?”
“隻是眼角餘光掃到,毛絨絨的,佝僂著身子,像是某種小動物。”
“會不會是驚嚇後產生的幻覺?”
“不會,在那之前我就看到了。”
秦鑒的食指在桌麵上敲了兩下,似乎在沉思“大概什麼時候?”
“嗯……”何姒回憶著,“在人員到齊,燈光暗下來之前。”
“我是說,你的這種幻覺,大概什麼時候開始的。”
何姒沒想到秦鑒有此一問,磕磕絆絆地回答道“挺……挺早的,高中那會兒就有了,不過不嚴重,高考過後去醫院看過,學名很複雜,叫查爾斯邦納綜合征,其實就是一種眼球病變。之前一直不嚴重,不過最近,那種幻覺倒是多了起來。”
“具體是從什麼時候變嚴重的,你記得麼?”秦鑒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循循善誘。
不就是那天遇到你之後嗎。何姒心裡吐槽,當然不敢說出口,隻好含蓄地回答道“就是這兩天,來酒店之後,可能這個酒店風水不好吧。”
“風水?”麵前的老朝奉還是一板一眼的模樣,不過微微挑起的眉毛顯示出他心情不錯“不是說眼球病變嗎,怎麼還和風水有關係。”
“你彆騙我了,我的幻覺和這……這隻動物,分明是兩碼事,幻覺還能真的跑出來抓人的腳嗎。”
何姒鼓起勇氣說完,見秦鑒不語,又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問道“是吧?”
“走,帶我去看看。”
“不是要等到淩晨嗎?”何姒嘴上是這樣說,身體卻很誠實,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如果能找到東西的話就另當彆論了。”秦鑒頭也不回說道。
咖啡館還是一片漆黑,手機電筒那一點昏黃的光亮仿佛黑夜中飄搖的小舟,自身難保。不過何姒並不害怕,她亦步亦趨跟在秦鑒身側,那身影看著枯瘦,卻讓她心裡安穩許多。
“還記得那隻小動物是從哪出現的嗎?”秦鑒借著微薄的燈光環顧了一圈,並未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在門邊,那,”何姒說著,朝記憶中的方向走去,她本想指給秦鑒看,不過那麵牆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織中變幻,仿佛下一秒就會張開血盆大口。何姒心裡發毛,猛地又縮回了手,“大概就這一塊吧。”
秦鑒倒是一點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他上前一步,若有似無地將何姒護在身後,手指直接撫上了牆麵。
“確定是這裡?”良久,秦鑒回過頭來,顯然毫無收獲。
何姒肯定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沒有暗洞,完全就是天然山體的一部分,不可能藏下什麼東西,”秦鑒再次摸了摸有些微起伏的粗糙牆麵,“當然,小動物也進不去。”
“這不是天然山體,”這次,到了何姒的專業領域,她立刻搖了搖頭,“這塊區域是人工雕琢的。”
“人工?”秦鑒有些疑惑,“不是說這個酒店是依托天然地貌而建的嗎,而且這牆麵顏色層次,和丹霞地貌一模一樣,人工可以做到這個程度嗎?”
“對,”何姒沒想到建築外行秦鑒對酒店也不是全然不了解,於是更加細致地解釋道,“這就是這處建築的精妙之處,我來之前特意做過功課,他們將提取自當地石頭的紅色粉末層層加入到內部牆體的塗料中,讓酒店處處都能與自然景觀融為一體,真假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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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自當地石頭的紅色粉末……”秦鑒的視線重新回到那處牆體,這次他靠得更近了,借助著手機的光亮,臉孔幾乎貼到那麵牆上。
該不會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吧。何姒腦補著毛絨絨的爪子從牆裡飛速掠出,伸向秦鑒眼球的畫麵,一時間全身緊繃,雙手握拳,指甲幾乎嵌到手掌肉裡,連呼吸都停滯了。
“不行……”
她剛鼓起勇氣準備將秦鑒扯後兩步,秦鑒的聲音也適時響起,“沒事了,你回去洗把熱水澡,睡一覺就好了。”
言畢,他返身出門,卻沒聽到腳步聲跟上來。回頭,隻見何姒正苦著臉站在原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