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乾什麼?”範宇也感受到了何姒的疑惑,攤攤手,“衣服也沒了,人也傻了,下一步怎麼辦,當然要請秦叔安排。”
“素紗襌衣。”
“什麼啊?”
“素紗襌衣。”
“什……什麼?你看出來了,不愧是秦叔,”範宇反應過來,臉上泛起喜色,可剛誇完,又不可置信地皺起眉頭,“你逗我呢秦叔,湖南長沙馬王堆那個?那可是素紗襌衣,絕無僅有的國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走吧,出去再說。”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宋雅還在苦苦追問,可剛剛才大開殺戒的男子拂袖而去,路過跪伏在地的宋雅時,仿佛隻是路過了一具骸骨,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自然也沒有回答。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這也是縈繞何姒心間的疑問。她看著那個男子總是躲在幻象中的孑然一身的背影,聽見他孤單的腳步聲漫過了禮堂裡的空間和時間,心中惻然。不知為何,突然上前一步,叫住了他。
“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話音剛落,她看到有雪白的梔子花從牆壁的裂紋處肆意長出,帶著梅雨季節潮濕的水汽,攀牆爬壁,從一切可以露頭的地方冒頭,蓬蓬勃勃,生機盎然。
“我做錯了什麼,我隻是想變得更漂亮更完美!”
雪白的梔子花迅速枯黃,原本的芬芳散發出垂死的甜膩氣息。
“你沒有錯,我也想這樣,可這一切不該建立在傷害上。”何姒微微搖了搖頭。
“傷害?”宋雅的聲音裡透出困惑,“在此之前,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如果不是你要搶我的衣服……”
“哪怕是傷害你自己。”何姒截斷了她的話。
傷害我自己……
宋雅失語,她從沒想過這種回答,麵帶震驚地看著何姒。
兩朵梔子也在此刻糾纏到她身上,從繃直的腳尖蔓延到彎曲的脊背,爬上脆弱的脖頸,最後從她空洞無措的眼眶中探出又綻放。何姒連忙蹲下,屏住呼吸平複內心的恐懼,同時扶住了她幾欲癱倒的身軀。
“和高嵐、袁圓一樣,她也是受害者。”像維護小猴子那次一般,何姒仰起臉對未知的男人篤定地說道。
“我知道。”像是怕她不信,那人又破天荒地補充道,“東西已經不在她手裡,她的命保住了,這個夢境也要坍塌了。”
鼻端傳來的香味更加濃烈,禮堂的牆壁終於不堪重負,在植物的侵略下片片剝落,屋頂坍塌,搖搖欲墜。何姒看到周圍的世界片刻間支離破碎,而那個背影也在搖晃的世界中漸漸模糊,重新定格成何姒熟悉的樣子。
秦鑒……老朝奉……
何姒在眩暈感中勉力站起身,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真正的禮堂,或者他們一直就在真正的禮堂裡。
“宋雅!”
舞台上,裹著紅色長裙的纖弱身軀趴伏著,膚色慘白,氣息微弱,但幸好還活著。
“秦叔,怎麼辦?”
“你先帶她去醫院吧。”
“誒。”範宇得令,再不遲疑,一把抱起虛弱的女孩扛在肩上,一手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