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在時,何姒自然不敢加入這場對話,等老師的身影徹底消失了,對著秦鑒,她膽子莫名地就大起來,輕聲問道“你怎麼認識我老師的?”
“我認識李老,可比阿姒早多了。”
“真的?”何姒滿臉狐疑,又想到兩人最初相識的酒店,“那家酒店該不會……”
秦鑒立刻搖頭“可不是我叫你教授派你去的啊?”
“真巧。”
“緣分。”
何姒聽著秦鑒難得輕佻的語氣,卻不知老狐狸說話常說半句。
比如他們正在聊的酒店之旅,何姒的出現雖不是他策劃的,但他卻是在得知何姒會出現後才最終決定出席的。彼時當然是對於千年前羈絆之人的好奇,但此刻他卻特彆滿意自己當日的決定——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
不過這事不能細想,一旦想到自己隻是麵鏡子,千年前真正與何姒有羈絆的另有其人,秦鑒就覺得心裡堵得慌。明明那人早就喝過好幾輪孟婆湯了,也不知秦鑒還計較些什麼。
“為什麼突然想到去太昊伏羲陵?”
“先走吧,路上和你說。”
“那和我老師認識的事呢?”
“等這件事解決了再說不遲。”
兩人聊著沒營養地話題,走出酒店大堂,消失在無人發現的地方。
鏡廊又開始變化,何姒早已經習慣這種無常了,她跟著秦鑒亦步亦趨踩在從虛空中升起的石頭上,聽著秦鑒口中的故事,臉上越來越興奮。
“據說全國隻三處生長此草一為山東曲阜,一為山西晉祠,再就是太昊陵了。因此草稀有,曆代帝王每當春秋二季派大員前采朝拜人祖,返京複命時都必須帶回一束蓍草作為到了太昊陵的信物。”
“所以,我們這趟是去太昊伏羲陵找蓍草?”
“是百莖蓍草。”秦鑒嚴肅地強調道,“而且要去的是陵園後麵的蓍草園。”
“會有什麼危險嗎?”
秦鑒停下腳步搖了搖頭,然後端詳著何姒的表情說道“阿姒這是失望的表情嗎?”
“怎麼會?”何姒話才說了一半,手上一緊,剛意識到自己又被秦鑒調笑了,人已經被拉出了鏡廊。
何姒還沒來得及好好和秦鑒掰扯掰扯,就被滿目水色晃了眼。
“這是……到了?”
“這是柳湖,”秦鑒伸手遙遙指向城牆連綿的地方,“那裡才是我們的目的地。”
“我知道,隻是你真喜歡從水中過。”何姒吐槽著,摸摸立於肩上的小九,目光終於從水色中尋到焦距,重新拾回自己的方向感。
往北遙望,楊柳依依間已經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片古建築群,其陵巍巍、拔地而起、雄偉壯觀聳若峰嶽,屹立於蔡水之陽。
“水邊比鏡子安全,”秦鑒隨意解釋一句,舉步朝陵園走去,“走吧,範宇已經在陵園等我們了。”
“哦。”何姒說著快步跟上。
起初所過之處碧波蕩漾,垂柳依依,亭台樓閣間遊人如織,寧靜優美。雖已入冬,寒氣漸起,卻仍是滿目的詩情畫意。往北深入,仍是綠樹環繞,古老的城牆掩映在芳草間,環境逐漸清幽肅穆。
不久,兩人來到一座高大的石階前,伏羲氏崇高的地位由此顯現。眼前已是簷角高挑,雕梁畫棟,儘顯中國古代建築的精美技藝。
這便是以伏羲先天八卦之數理興建,中國帝王陵廟中大規模宮殿式古建築群之孤例——太昊伏羲陵。
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高大的城牆和巍峨的宮殿前,氣度絲毫不減,隻略彎腰伸出一隻手來,仿佛在邀請少女,一身的莊重正直,溫暖和煦,但語氣裡又充滿誘惑“阿姒,不同我介紹介紹嗎?”
吱呀之聲不絕,陵墓從南至北的十扇大門突然隨著這句話層層打開,何姒從南麵第一道午朝門直望紫禁城中太昊伏羲氏的巨大陵墓,目光貫穿了南北垂直的中軸線,竟是一眼望穿,十門相照。
何姒站在巨大恢弘的陵園前,好不容易才穩定住被這奇景震懾的心神,收攏幻象,看著腳下正在流淌的蔡河說道“萬心歸善,先上渡善橋吧。”
秦鑒不語,隻依言跟上何姒的步伐,輕輕緩緩的腳步聲便伴隨著兩人清淺的呼吸聲一起邁入陵園之中。
走過午朝門,腳下的主甬道青石鋪墁,兩旁古柏參天,看了玉帶河旁玉帶扣,又走過玉帶橋,穿過了道儀門、先天門,便到了太極門廣場。何姒停了停腳步,想體驗伏羲當日仰觀於天,俯察於地,中觀萬物的心情,秦鑒也不催促,隻是由她所願。
稍息片刻,兩人重新出發,跨過了太極門,迎麵走過富麗堂皇的統天殿和灰筒瓦頂的顯仁殿,又穿過太始門和古碑林,來到青磚壘砌的先天八卦壇前。
以腳步丈量過八卦圖,之後便是紫禁城和伏羲氏的巨型陵墓,兩人終於站到了陵墓前的一塊巨型墓碑之前。
“阿姒可了解伏羲氏?”
“若問陵墓構造,我還能答得上一二,若問伏羲氏,我知曉的,肯定不如你多。”何姒實事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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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問陵墓構造。”
老狐狸眼睛亮閃閃,不知打的什麼主意,何姒想著既是古建築方麵的問題,應該萬變不離其宗,便應戰道“你說。”
“在太昊陵顯仁殿東北角的青石台基上,有一個圓空,遊人香客稱之為窯,阿姒可知這是什麼物件,又有何用?”
何姒眉頭皺了起來,想不到秦鑒問題的角度這麼刁鑽,她想了很久不得其解,隻好搖了搖頭。
“子孫窯。”
“啊?”何姒不知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揉了揉耳朵。
“伏羲氏有十大功績,阿姒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