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室內空調溫度調的太高,何姒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她試圖去回憶秦鑒傷好之後的一切,可思緒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轉到從博物館前往這裡的那條路上——他們沒有走鏡廊,一路彎彎繞繞,記不清方向,所以她現在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確定——是在現實還是夢中?
何姒想推開窗戶,將腦袋伸到冰冷的晚風中清醒一下,可她沒有動,她隻是盯著紋絲不動的窗簾看了很久,緩緩問道“所以那之後,秦鑒就是另外一個人了嗎?”
“如果之前還是秦老板占上峰的話,如今至少是兩種人格交替出現了,甚至在鏡廊重啟之後……”劉蕊硬了硬心腸不得不說,“另一種的人格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隱於幕後,已經由他操控了。”
“對不起,何姒,如果不是我那麼衝動……”
“都隻是猜測而已,”何姒截斷了關梓鶴的話頭,“何況,秦鑒的傷是因為我而受下的,那之後傷病的每一次惡化,也都是因為我。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治好他的傷,如果說這猜測是對的,隻能說我們一起墮入了敵人的陷阱,並不是一個人的錯,我隻是不知道,那個他設計這一切的理由是什麼。”
“恐怕還是與小何姑娘看到的幻象有關,那個少年將軍與他心間上的少女。”
“我所見……”劉蕊不提何姒還沒有想到,如今卻突然發現一個被他們忽略了的疑點,“可我所見的人一直都是宋兆軒,我們之前的懷疑對象也是他,他沒有問題嗎?”
“沒有,無論從公爵的照片來看還是從我們調查的關於他的過往來看,他都隻是一個普通人。”
“既如此,我為什麼會一直看到他,他又與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係?”
“那就要從人格轉換後秦老板處理的第一件事來看了。”
“是倒坐觀音,”何姒若有所思地看著劉蕊,“小石頭被誘拐?”
“對,小石頭能化為人形,可他的爺爺,騎鳳仙人卻煙消雲散了,此中原因,新的秦鑒恐怕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
“為什麼?”
“你可曾見過盤龍鏡?”劉蕊一字一頓地問道,“關於秦鑒的真身,我們都隻是聽說,卻從來沒人見過,如果那麵鏡子因為兩種人格的相鬥已經出現了裂縫,那個人需要自保呢?你彆忘了文物化形總要有依附之物,唯獨秦鑒和小石頭兩人是例外,”
“他無法從秦鑒嘴裡得知化形之法,所以便設計通過小石頭讓我們幫他查出來。”
“看來小何姑娘也想到了。”
“但還是與宋兆軒無關啊。”
“他應該做了兩手打算,若無法奪取盤龍鏡,那便奪下當年的磨鏡人。”
“他想……用宋兆軒化形?”
“文物精魂占據製造者的軀體,並非沒有先例。”
“那我呢?”
“小何姑娘,你不一樣,宋兆軒已經是一個普通人了,而你卻保留了輪回中的記憶,甚至有著看透文物執念的能力,你就像是古物與這世界溝通的橋梁,對他們有著天生的吸引力,我想,你是他化形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環。而且,他對你,恐怕既有著當年那個少年將軍的仰慕,也保留著如今秦老板的愛意。”
“可是……”何姒喃喃著,她總覺得重重迷霧中夾雜著重重矛盾,這番推論並沒有幫她看清真相,反倒讓她的思緒更模糊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一直以來困擾她的那個問題,“我還想問問公爵,既然你的照相機能使顯示出其本質,那為什麼所攝秦鑒的照片依舊是他,而沒有任何鏡子的特質?”
“不好了,”何姒話音剛落,劉蕊嫣紅的嘴唇失去了血色,愣愣地看著眾人,“範宇……”
“範宇出事了?”
關梓鶴沒得到回答,男人低沉的聲音已經短促地響起“進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