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似完全看穿了齊二的心思,“什麼反賊,若我們是反賊,那跟我們合作的齊二姑娘成什麼了?”
鳳兒側著身子,朝著屋內喊了幾個身體強健的婦人過來,她又扯著齊二的衣袖到僻靜一側,低聲音說道“齊二姑娘,這其中有誤會,你聽我跟你解釋。”
齊二抱胸,一臉冷意“好啊,我倒要聽聽你們姑娘怎麼就會選擇以身侍賊!”
鳳兒笑眯眯的湊近了,隨後突然拿帕子捂住了齊二的嘴,齊二正想大叫,卻被鳳兒堵在牆角,“愣著乾什麼,齊二要去官府通風報信,快,拿繩子將她捆了!”
那幾個婦人先沒有明白情況,此刻聽鳳兒說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兩個人按住她,一個人去找繩子。
“沒有繩子就用腰帶!”
幾個人按著齊二,愣生生將她捆了起來,丟進柴房。
鳳兒看著地上不停掙紮的齊二姑娘,雙手抱胸笑眯眯說道“齊二姑娘,念在你和我們城主交情一場的份兒上,我不會傷害你。你放心吧,這幾天我會很忙,你呢,就不要給我添麻煩,每日飲食不會少了你的,更不會叫人欺辱於你。隻要你乖乖的,等我們占領了興元府,我也會向城主請你的功。”
說完,鳳兒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齊二的繩子是否結實,全程齊二都一直“嗚嗚啊啊”的咒罵著,鳳兒也充耳不聞。
做完這些以後,她又派了兩個謹慎的婆子看管,隨後向眾人宣告說齊二姑娘回興元府想辦法疏通去了,讓大家安心上工。
而齊二終於嘗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感覺。
此時此刻,若她再不明白徐振英就是他們口裡的城主,那她就真是白活了!
天爺啊!
她齊二冤枉啊!
那個該死的鳳兒能不能聽她把話說完啊!
這給人打工和自己當老板完全是兩回事,若早知道徐振英不是投賊,而是真的反賊王,那她齊二就早投奔了啊!
她齊二手裡這麼多人馬,她們一起裡應外合占領興元府不香嗎?
不是,難道他們以為她齊二是個什麼正人君子不成?
哪個正人君子跟他們流放犯人合作啊?!
是誰覺得她齊二身上會有一股凜然正氣啊?
齊二那是又恨又惱,惱那個該死的鳳兒自作主張不聽人話,又恨自己錯過這份潑天富貴,一時真是嘔得心裡發堵。
不行,得想個法子,她齊二可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這天大的富貴她可一定要接住了!
而鳳兒這邊在行動,連氏那邊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這是連氏這輩子第二次被關牢房。
第一次是在汴京城內,那時她還是大周朝五品官的家眷,後在獄中宣判流放黔州。
這一次是在興元府,而她賴以生存的丈夫已經被她親手殺死,她作為反賊頭目之一被抓。
而許是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的連氏鎮靜了許多。
最初她也是慌亂了一會兒,可在徐振英身邊做事曆練,連氏隻允許自己一刻鐘的慌亂,過後立刻分析起形勢來。
他們這一次被抓有二十六人。
抓的皆是平日裡話多的婦女。
顯而易見,做工的婦人裡有內奸,否則朝廷不會一抓一個準。
至於這個內奸是誰,並不重要。
百姓們都怕反賊,舉報反賊還有獎勵,為了幾兩銀子就能出賣他們也不足為奇。
現在要分辨的是,興元府的官員們到底知道他們多少事情,有沒有摸過底,是單純的扣個罪名抓反賊,還是手握足夠的證據。
連氏一被關進牢房,就立刻和另外的婦人們分彆看押,這讓她有些頭痛。
若是興元府的官員們當真提審他們,二十幾個人證詞不一,一定會露餡!說不準到時候把金州府的一切都像是倒豆子般說了出去。
可是若是他們用刑,她又該如何?
連氏思來想去,心亂如麻,不曾料到還沒容她想清楚,興元府就來提人審訊了。
牢獄裡陰冷潮濕,隻點了幾盞豆油燈,黑漆漆的,一切都看不清楚。那種隻屬於牢獄裡的腐朽氣味直接撲麵而來,讓連氏想起了當初在汴京城大牢裡那種心驚膽戰的日子。
這不過這一次,她似乎比上次多了一些鎮定。
連氏的審問就直接在牢裡,甚至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兒,從他的官服來看,應該不過是七品的武職,她聽見獄卒們叫他周大人,連氏這心裡一下安定了。
隻派一個七品官來審她這個反賊,想必興元府的府君根本就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反賊,隻不過先隨便胡亂抓一些人來,能審出來結果當然更好。
那麼這樣,就不排除這周大人為了搶功而屈打成招的可能。
連氏腦子裡瘋狂轉動,她不知道鳳兒有什麼計劃,也不知道徐振英會不會因為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嬸娘而加快攻城計劃,她隻知道,自己必須要儘快脫身。
那就隻能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了。
因此不等那人刑訊逼供,連氏就學著黃翠娥的樣子,“哎喲”一聲坐在地上,形如潑婦,隨後扯著喉嚨大聲喊冤,“青天大老爺哎,民婦冤枉啊…這民婦好端端的出來做工,咋就當了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