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散了會,她便挎著書箱,以買書的名義迫不及待的閃身進了金州府的街巷之中。
街上人流如織,徐安平低調的走在人群之中,目不斜視,隻恨不得隱身。隻見她七拐八拐,隨後走進了一處幽靜的民宅之中,再和門前的幾個便衣守衛核對過暗號以後,她才進屋見到了羅輕舟和研究院內的一眾人等。
羅輕舟現在手裡捏著火器的圖紙、水泥的方子,可以說是整個金州府的重點保護人物。
尤其是這次瓊州那邊來人,羅輕舟更是作為重中之重,身邊層層守衛,連莫錦春都恨不得親自來貼身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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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當事人卻不以為然,甚至還躲在民宅裡,跟幾個研究院的老師們討論得手舞足蹈。
見徐安平過來,羅輕舟似乎沒看見她的臉色,還興奮的拉著她說道“徐老師,上次殿下說的改良公共馬車,我們幾個討論了一個方案,就是先把木質的車軲轆換成鐵器,再用殿下說的那個什麼橡膠樹,伸縮性強的作為防震材料套在車軲轆的外麵,如此一來,這車子再行駛到水泥路上,會半點顛簸也無,甚至日行百裡都不在話下!就是那橡膠材料,殿下說隻有氣候炎熱的一帶才有,你去催催殿下,讓她趕緊派人把東西送來!”
徐安平蹙眉,不動聲色的抽出了手,羅院長似乎這才察覺到不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
“羅院長,殿下有話要傳達。”
其他研究院知情識趣,立刻尋了借口退下。
等其他人一走,徐安平才悠然自得的坐到椅子上,羅輕舟見她這模樣,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一喜,“安平,殿下同意我們的事情了?”
徐安平臉色可疑的紅了,“我還沒有跟殿下提起此事。”
羅輕舟盯著她的臉,“你可是害羞了?你若是不好意思提,我去跟殿下說。這兩年我按照殿下的要求做出了水泥和火器,若我開口,殿下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不是這麼回事。”徐安平搖頭,有些欲言又止,“是我,我還沒想好。”
“為何?”羅輕舟清秀的麵容上滿是疑惑,“明明你我互有情意,且你我都是十七八,本就是婚配的年紀。更何況男未婚女未嫁,為何不能談論婚事?”
徐安平說不清楚,“我就是沒想好自己將來的路怎麼走。”
“我們上次不是討論過了嗎。即使成親,我也不會對你有所約束,你繼續做你教育部長的位置,我繼續在研究院裡,這並不衝突。”
徐安平低下頭去,“我就是沒有想好而已。婚姻於你們男子隻有益處,沒有害處,可於女子來說,卻是關乎一輩子的選擇,我自然要比你慎重。你我既然兩情相悅,又何必在乎這一時片刻,可否容我好好想想?”
羅輕舟無言,隨後坐下,歎息一聲“是我不好,我急切了。你我都還年輕,且都是殿下的左膀右臂,平日裡你公務也繁忙,咱們先不急。”
見羅輕舟肯讓步,安平自然歡喜。
實在是徐樂至成婚後,跟變了個人似得,仿佛一夜之間屬於姑娘的靈氣沒有了。反而變得死氣沉沉的,言語之間對周將軍、對徐家、對周家婆母都多有怨懟。
可是據她所知,周將軍待徐樂至已是極好的了。
難不成成親是這樣恐怖的一件事?
也是,於女子來說,成親就意味著要嫁入男方的家庭。她徐安平現在是自由散漫慣了,既不會女紅,又不會廚房裡的那一套,她整日拋頭露麵忙於公務,若是婆母嫌棄她家裡庶務一概不通,又或是嫌棄她太過精明強乾壓了她兒子的風頭又怎麼辦?
看吧。
這女子強了弱了,婆家都有話說。
她徐安平一想到婚後要應付羅家的一大家子,她就覺得心煩意亂。
她隻想好好做她教育口的這一塊工作,讓每個孩子都能讀書認字,開啟教化民智,怎能輪為一個俗氣的後宅婦女?
隻不過此刻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剛剛瓊州那位,說是要求娶殿下,將來天下一統後分而治之。殿下琢磨著,怕是求娶是假,要你手裡的火器圖紙才是真。”
提到此事,羅輕舟也是嚇了一跳。
他並不是完全醉心科研不理俗務的人,他自然知道自己手裡捏著好幾塊燙手山芋,稍有不慎,便有身首異處之危。
“明王也是執著,之前是派人悄悄打探,如今打探偷盜不成,就乾脆厚著臉皮來求娶殿下,簡直不要臉!”
“是,方才在朝堂之上,大家也都是這個態度。”徐安平安撫了兩句,“所以殿下才派我來,要我轉告你,你這幾日自己也要提高警惕,若是感覺有什麼不對的,立刻報告。”
羅輕舟自然不馬虎,“我知道的。殿下為了我的安全殫精竭慮,我自然也會保護好自己。”
若是當真不幸落入敵手,他一定立刻咬舌自儘。
當然這句話,他沒有說出聲來。
而六公主周瑩此刻一身輕便的男裝,帶著幾個便服的士兵,正走在金州府的大街小巷之中。
走了幾條街後,周瑩卻不得不跟身邊的馬將軍感慨“我似乎有些明白兄長為何遲遲不能奪回原本屬於我瓊州的地盤。你看見那些巡邏的士兵了嗎?”
周瑩遙遙指著路上巡邏的人,“他們各個吃得好、穿得好、體力強,一身的腱子肉,眼神凶狠,行止有度,更可怕的是,他們似乎全部都能讀書認字。徐振英培養的不是士兵,而是將領。”
馬將軍也是一臉愁容。
他對其他事情沒有感覺,他隻知道一條金州府的士兵吃得是真好。
之前兩軍對峙的時候,對麵那些士兵們幾乎頓頓有肉和蛋,每到飯點,他們總能聞見對麵傳來的肉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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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將軍啊,若是兄長這次也跟著來,怕是再無跟徐振英爭鬥的信心。”
馬將軍垂頭喪氣,說不出話來。
是啊,若說前線的士兵隻是冰山一角,一路經過的寶安府、湘水府等地也是百廢待興,可到了黔州、金州的時候,就像是到了一處從未踏足過的土地。
這裡的一切都是新的。
站在金州府的街頭,甚至有一種被時代洪流拋棄的感覺。
這裡的路是平整的,這裡的百姓已經住上了冬暖夏涼的水泥房,這裡人人都很忙碌,人人都有事做,在街上遊蕩的怕是隻有他們這幾個。
就連能走路的小娃,都被拉去學堂,去上什麼學前幼兒班。
爹娘每日隻需要支付幾文錢,孩子便有人管,他們也能安安心心的掙錢。
一對夫妻,一日怎麼也能掙個五六十文,拿出幾文錢請朝廷的人看顧孩子,怎麼看都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你說,若是咱們瓊州也像他們這樣,把孩子們集中在一起,讓所有人都讀書認字,瓊州能不能變得像金州府這般繁榮?”
馬將軍不語,他隻是個粗人,略學過幾本兵書而已。
他隻會打仗。
就連打仗,也老輸給金州府的人。
還好六公主隻是自說自話,並不要求他回應,“怕是不行,咱們瓊州哪裡去找那麼多老師,哪裡能開出這麼多的工錢,金州府的變化,非一日之功,是需要大量財富才能實現。所以,第一步不是全麵教育,而是像徐振英那般,成立一個商務部,到處去做生意,充實國庫才行。”
可六公主又搖頭,“那也不行,金州府的東西各個如天馬行空,那些個肥皂、鉛筆、活字印刷、鐘表,全都供不應求,炒出了天價。我們根本學不來也學不會。所以還是要先搞全民教育,隻有讀書的人變多,想法才能變多,才能造出驚天駭地的物件。”
是先搞教育,還是先搞商業,這還真是一個死循環。
六公主急切的想要知道,徐振英究竟是怎麼將一個偌大的龐然大物拉扯起來,且以極快的速度往前跑。
為什麼,除了金州府以外的地界,時間好像都靜止了,幾十年如一日的沒有任何變化。
此次金州之行,真是狠狠擊碎六公主的信心。
她母妃地位不顯,在宮裡從小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哥哥嚴厲,從不因她是女子就允她懈怠功課,因此她比旁人更早慧。
也正因如此,金州府的這冰山一角,已足以讓她想到更長遠的地方。
長兄輸給那位昭王殿下,是真的半點不冤。
她真想留在這裡,跟在徐振英身邊學習,她想知道徐振英到底是怎麼做才能支撐起這偌大的家業,又如何養活這金州府八州的千萬百姓。
馬將軍卻突然指著一處店鋪說道“公子,前麵可以接種牛痘疫苗!”
周瑩一驚,“就是傳說中可以防治天花的特效藥?”
她有些舉棋不定,“此物當真有效?”
馬將軍雖不想承認,卻還是沒有隱瞞“當是有效。我聽聞金州府當時西進的時候,那邊瘟疫橫行,金州府的士兵們幾乎沒有人感染。可想而知…這牛痘疫苗能防治天花不假。”
周瑩麵露絕望,“又是那個研究院吧?”
長兄的基業,不會全部都斷送在研究院那幫下九流的匠人手裡吧?
若可能的話,她真恨不得用火器將研究院轟成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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