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期間,將軍府周圍酒舍一律對參試者免費開放。
“免費食宿,那我豈不是要喝到撐死?”最後沐塵幾乎是被人抬回到客房的。
本以為能一覺睡到天亮,卻沒想到半夜就被驚醒。
沐塵感覺右手臂奇癢無比,他拚命地抓撓,但癢感仿佛深在骨髓。
起初沐塵還能忍受,但隨之而來的劇痛讓沐塵無法忍受。
於是他隻能把拳頭重重地砸在客房內的石板上,以一種疼痛緩解另一種疼痛。
一拳,兩拳,三拳……不知砸到何時,沐塵感覺疼痛不是那麼劇烈了,於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肘。
“這……,這不可能!這是……什麼!”
沐塵無力的躺在地上,連歎氣都歎不了。
隻能在腦海中,將事情追溯到幾天前。
幾日前,以坑蒙拐騙也是要本錢為由,沐塵又在薑河那借了三百錢。
對於沐塵來說,借錢,就是騙師傅的錢。
有了錢自然要先飽食一頓。
“這孟氏酒舍的虎骨酒果然名不虛傳。”沐塵提著酒壇從酒舍走出來,“不過身上又無分文了,玉佩……找個,地方,當了。”沐塵把玉佩掏出來,仔細看了看,“這破玉,真值,一千錢?”
就在動身之時,一隻手扯住了沐塵的褲腳,“少年,少年。”沐塵下意識地把玉佩放進懷裡,回身一看,一名身著破爛的老人坐在地上,“哪來的乞丐?”
老人招了招手,示意沐塵靠近,“少年,你可知道,你年紀輕輕就有一身橫練的筋骨,簡直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又有一道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
。”老人從懷中掏出一枚垢丸,“這枚脫胎換骨丹,我看與你有緣,就送給你了,你這半壇酒,就當是給我的見麵禮吧。”
沐塵把酒壇往回收,酒勁一下子醒了,“你你你,你不是剛剛在酒舍裡騙吃騙喝,被打斷了腿扔出來的那個嗎,還有膽子在這作孽?”
“在武者酒舍內騙吃喝,沒被打死算是幸運的了,你非武者,卻隻斷了兩條腿,算撿回一條命,好自為之吧。”沐塵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喂,等一下……”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歎了口氣,一臉憂愁。隻見沐塵又回頭走了過來。
“怎麼樣,老夫不想是騙子吧?”沐塵在旁邊坐了下來,“我看老人家你這麼大年紀了,就這腦子還出來行騙,也不容易了,這半壇酒,就送你算了。”
“……”老人接過酒壇,一飲而儘。沐塵接過老人遞給的垢丸,擦乾淨仔細看了看,“你就拿這個騙人?”“你愛信不信。”沐塵注意到這丸子並不像是丹藥,擦乾淨之後表麵呈黑色,光滑無比,無氣味,略有彈性。
“我沒見過什麼丹藥,不過這玩意做的也太不逼真了,不會吃死人吧”沐塵開玩笑地說。
“嘿嘿,你試試不就知道了?”“真以為我不敢?”沐塵把黑色藥丸扔進嘴裡。
藥丸初入嘴中之時,沐塵並未感受到任何味道,過了幾息時間後,那藥丸竟然在沐塵口中裂開一條縫,沐塵心說不妙,剛想吐出來,卻感覺那藥丸爬出無數條觸手,鑽進自己喉嚨深處。
“少年莫怕,我姬某若想要害人,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看見沐塵跪在地上,手指抵住舌根,拚命想要把異物嘔吐出來,老人說道“我賜你一場造化,是我看得起你,你應該慶幸才是。居然還敢嫌棄?”
老人居高臨下的話語,帶著十足的狂傲,仿佛在看一隻狗,得到了他賞的骨頭。
在沐塵昏迷的最後一刻,老人說了一句話“送你一句話,蟲兒再毒,毒不過人心。”
沐塵再次醒來時,已是正午。
“這是哪?”沐塵走下床鋪,四周張望,“醫館?”屋內全是藥材味道。
“仙女?”牆上還掛有一副畫像。
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多謝仁醫相救,告辭。”沐塵正準備走,脖子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渾身動彈不得。
疾無終“沐兄,彆急著走。”沐塵才發覺自己全身多個穴位紮著銀針。
“你還未達到通穴境,我尚且能封你行動。”
沐塵覺得下巴一涼,一把匕首赫然出現在眼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醫師,救人還是殺人,全在我一念之間。在街上,我不方便與你糾纏,但這裡是醫館密室,你死了不會有人知道!我剛才搜了你的身,玉佩被你藏到什麼地方了?說!”
看到疾無終露出本來麵目,沐塵知道他顯然沒有開玩笑,要是玉佩沒在身上,沐塵也不知道在哪。
莫不是被那老頭拿去了?要真如此,那疾無終萬一惱羞成怒……沐塵想到這裡,冷汗流了下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沐塵全身銀針突然向體外移去,幾根針掉落到了地上,沐塵沒多想,向密室門逃去。
讓疾無終沒想到的是,沐塵自己倒在了門前,右手握左手手肘,汗如雨下,痛苦萬分。
疾無終幾乎出於本能地從懷中抽出十六根形態不一的銀針,扶起沐塵,在其脊椎一一插上。
沐塵終於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我隻是用針幫你阻塞了神經,你手臂內的……變化,還在繼續。”
“無所謂了……”沐塵看著疾無終,“疾醫師,你說得對,救人和殺人,隻在一念之間。”
“我……”疾無終長歎一口氣。
沐塵注意到疾無終的表情變化。“你在恨誰?”“恨我自己。”
“恨自己不能殺人嗎?”“恨自己弱小,不過都是一個意思,弱者,就是殺不了人的人。”
“你們疾氏一族,既是煉丹師,又是醫師。”“不,煉丹師是強者,醫師是弱者。”
“那究竟是強者,還是弱者?”“這是一個選擇。”
“你不想選擇?”“但我必須選擇。”
“你的祖輩曾選擇過。”“所以弱者滅亡了。”
“你想成弱者?”“不,衣缽已經無法繼承了。”
“那你想成為強者?”“不,我不能違背祖訓。”
“但你決心成為強者。”“……”
“但有不是為了自己。”“……”
“是因為她嗎?”密室內灰塵遍布,唯獨畫像上一塵不染。“我不知道。”
沐塵全身逐漸能動彈了,於是自己爬到床邊。
“在你成為強者之前,能否再救我一次?”“你是最後一個。”
“不要看左手。”疾無終掏出一把小刀,刺入沐塵手臂內。
“有感覺?”“有,但是沒有絲毫疼痛。”
“你的痛覺神經已斷,不是我切的。小刀已經到骨了,還有……看不看由你自己決定。”
沐塵還是決定看一下,看完之後。
“蟲吃了我的骨頭,然後躺在這裡?”若是這樣,沐塵也早就猜到了,丟條手臂,比丟命強。
“不,這就是你的骨頭。”沐塵無法接受。
“異物還在你體內,在下沒見過這種病,也不知如何醫治。”沐塵更加無法接受。
先是骨頭變成蟲的模樣,然後是哪,是臉嗎?
從內而外變成蟲是什麼樣子的?沐塵無法想象。
“順其自然吧。”“疾兄。”“何事?”
“你的玉佩,在我昏倒之前,還在身上,十有再也找不到了。我若是日後還活著,必定報疾兄的大恩。”
“到那時候,我已不再是醫師。”“我知道。”
“你打算怎麼辦。”“順其自然,以及,去學殺人。”
沐塵想將此事忘了,沒想到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