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從未想到過死的人會是兵奴。
前天夜裡他們還在約定著以後去到妖國之時該做什麼事,該喝什麼酒,現在隻不過過去了一天一夜,兵奴就已經死了。
這是李子冀死去的第一個朋友,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變得更快了,手心微微發涼。
他看著麵色慘白,眼中依舊帶著未消餘悸的茉莉兒,那身紅裙被鮮血浸染之後顏色似乎變得更深了許多。
茉莉兒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著他,她的身體已經僵硬,她見過很多死人,甚至親手殺過很多人,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恐懼過。
她已經因為恐懼而說不出話。
因為她親眼看著兵奴被活生生打死,一拳接著一拳。
李子冀也說不出話,但卻並非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無論是誰,在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人打死之後都會和他一樣憤怒。
他看得出兵奴身上的傷痕,幾乎快被打的散了架,死亡的過程絕對一點也不痛快,甚至充滿了痛苦。
但他不能憤怒,因為無論是什麼時候都要保持冷靜這是李子冀時刻銘記並且執行的一句話。
四周也沒人說話,就連小聲的議論都沒有,每個人全都在默默猜測著到底是誰會殺了兵奴,卻又偏偏放回了茉莉兒。
妖國除了聖朝與北海這兩個敵人之外,與其他的各大修行勢力並沒什麼摩擦,所以哪怕是有人想要動手也應該要考慮殺人之後如何承擔妖國的怒火。
那會是誰?
佛子走上前去,佛光自他掌心散發出來,柔和慈悲的光籠罩著兵奴的身軀,將其傷痕累累的身體恢複如初,隻是就算這佛光再慈悲,也終究不可能讓人起死回生。
佛子的臉上帶著哀色,他與兵奴多少也算有些交情的。
充滿慈悲的佛光似乎驅散了茉莉兒心中的恐懼,她小心翼翼的將兵奴放到地上,終於是抑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她聳動著肩膀,將頭埋在兵奴的胸口,痛苦的哭泣著。
從無儘平原離開之後,她早已經將兵奴看做是朋友,何況在書中世界的二百年裡兵奴更是一直在她身邊陪著。
茉莉兒對兵奴的感情不可謂不深。
如果不是她非要來儒山,如果不是她一定想親眼看看李子冀到底是不是還活著,那麼兵奴肯定也不會死。
她已經習慣了無論走到哪裡身後都跟著兵奴的身影,這種感覺就像是硬生生將她的心肺從胸膛裡挖了出來。
遠處甚至有儒山的師長注意到了這一幕,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山上茉莉兒的哭聲顯得那樣淒慘和孤獨。
李子冀終於開口了,他的手指已經不再顫抖,他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誰殺的。”
妖國沒有強者跟隨過來,茉莉兒現如今就真的隻是孤家寡人,除了李子冀等幾個朋友之外,她完全不知道還能依靠誰。
其他人也都在看著茉莉兒,顯然都想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兵奴。
兵奴的實力很不錯,尤其是參與割草行動之後,回到妖國得到了不小的提升,現如今又在濁世中度過了兩百年的時間,實力隻會更上一層樓。
同境當中能殺死他的人,的確不多。
茉莉兒咬著牙,眼中的恐懼轉為濃烈的恨意和憤怒“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