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教授的回答,崔敏潔也沉默了。
片刻後,她望著病床上那個滿臉可怖毒瘡的女孩兒,喟然而歎
“這種病例,的確是從未見過。”
“跟病人家屬溝通過了嗎?實在沒辦法的話,就隻能采取保守治療了,這樣病人在最後的時間裡少受一點罪。”
任化民默然。
這病人正值花樣歲月,生病後,整個人在外貌上幾乎變成了一個“怪物”。為了治好她,華康仁求遍了能求的所有人,幾乎為此憂慮成疾。
半年多來,醫治的效果雖然微乎其微,但要現在去跟人家說徹底沒希望了,這對於一個做父親的而言,何其殘忍?
不到最後最後的關頭,任化民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不相信張大川的情況下,依舊選擇了把張大川帶過來試一試的原因之一。
隻要有哪怕一絲的希望,他也想要嘗試挽回這個女孩兒的生命。
“難做的話,不如我來跟家屬溝通吧。”崔敏潔輕聲開口,她看出了任化民的難言之隱,表示道
“我是醫院的副院長,跟家屬進行正麵溝通本身也算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放棄病人就意味著放棄了一條生命,任老你對這個選擇很煎熬,但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天是要離去的,生老病死,這都是常態。”
“我們做醫生的雖然職責是救死扶傷,可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每一個病人都能救回來,任老你也要看開一些。”
這番話,讓任化民和郭天德等人的表情都變得很沉重,也有一絲釋然。
這位副院長幾乎說到了他們的這些一線醫療工作者的心坎上。
是啊,人力有所儘時,不是每個病人都能成功從病魔手裡搶回來的。
有時候,看開一些,接受現實,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冷不丁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這位喜歡仰著鼻孔看人的副院長有多麼厲害呢,進門後彆的事不乾,先陰陽怪氣鄙視我一頓,冠冕堂皇的狗屁話說了一大堆,原來就這?”
病房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幾乎是下意識扭頭朝說話的人望了過去,滿臉錯愕。
隻見張大川臉上帶著一抹怒極反笑的神情說道
“好端端的一條生命,哪怕看起來病情嚴重,但至少還有一個月的緩衝時間,遠遠沒到最後一刻,就讓你這樣三言兩語給放棄了,你算個什麼醫生?”
“難怪現在醫患關係越來越差,像你這樣動不動就判病人死刑的垃圾都能走上高位,也不足為奇了。”
“你們根本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張大川言辭激烈,半點兒麵子也沒給那位副院長留,不是他不懂得做人留一線,而是單純對這種漠視生命的醫生感到憤怒。
華康仁的女兒病情確實嚴重,但並非是類似癌症晚期這種明確無法救治的病例,她的病例在目前醫學界裡是前所未見的。
這種沒有出現過的罕見病,在擁有至少一個月的緩衝期的情況下,醫院怎麼也不該主動放棄治療。
這個姓崔的副院長如此抉擇,就是對生命的漠視!
不過,該說不說,崔敏潔也不愧是副院長,講話的水平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