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軒不敢忤逆師尊,聽從訓教。王詩文活潑可愛,更得他心,所以他選了王詩文。也就周川娶王詩文那天,王詩語一聲不吭地走了,離開劍宗。
善良的王軒,深知傷害了王詩語,內心一直隱隱不安。王詩語失蹤,他沒少偷偷尋人,隻是一直未果。
兩甲子之後,大陸局勢大變,出現大量妖魔,各大宗門不得不聯合起對付,屬於劍修這一脈的抱團,組成了劍盟。劍宗屬於劍道最強的一支隊伍,於是劍宗門主王甫道被推薦成為盟主。
王軒修為已經達到元嬰中期,成為一支大勢力的首領。
各地頻繁發生暴亂,王軒帶領隊伍駐守西邊。一次次交戰,一批批隊友倒下,王軒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妖魔數量驚人,實力非同小可,不可一戰戰勝。
終於在一次交戰中,王軒的身體被一名實力強大的魔將砍成兩截,失去知覺。
當他醒來,發現住在邊遠的村莊裡,這裡所有人都沒有修為,他們都是凡人。救他的正是妻子王詩文,不管音容笑貌,還是看她的眼神,以及活潑的個性,都是他熟悉的。
人是活過來了,但修為跌落到煉氣二層,連禦劍都做不到,在他看來跟廢人沒區彆。
在這裡所有人都是沒有修為的,包括王詩文。原本王詩文是元嬰初期修為,現在是一點靈力都沒有,她靈海是空的。對比之下,王軒心裡會好受些,他沒自暴自棄,沒失去進取心。
王軒重新修煉,王詩文則每天陪伴,洗衣做飯,做著凡人妻子做的事。邊遠村莊資源雖然匱乏,但周川很享受平靜安逸的生活。
三年之後,他們的兒子出世,這本是幸福的事,卻讓王軒陷入苦惱。他跟王詩文成親多年,都沒孩子,為何重聚在一起僅三年就有了孩子。而且,隨著修為提升,他發現妻子身上有淡淡的鬼氣。
奪舍之身,無疑。
這肉身是失蹤的王詩語的?
這個問題讓王軒十分苦惱,善良的他不願意傷害身邊人,所以不敢向妻子逼問真相。他選擇逃避,閉關不出。
六年眨眼過去,王軒跟妻子見麵次數寥寥無幾,保持著相敬如賓的關係。孩子長得雖然像父親,但王軒的態度也是冷冷冰冰的,這一切妻子看在眼裡。
剛出關的王軒,很快又一次選擇閉關,但這一年妻子帶著孩子偷偷離開。雖然沒交代,但王軒認為她會回來,出關後他沒馬上去找妻兒,而是要去找築基丹。
他已經煉氣期圓滿,可以衝擊築基。
離開了村莊,幸運找到築基丹,晉升築基期。之後,王軒立即回到劍宗。他的生機不多,必須儘快突破,村莊太貧瘠,並非正確選擇。
回到劍宗,他沒有找到王甫道,也沒找到發妻王詩文,前者在人魔大戰中隕落,後者尋夫而去,再無音訊。而當年那場人魔大戰,已是兩百年前的事。也就是說,他一睡竟睡了兩百年。
王詩文尋夫失蹤,讓周川無法知道真相,到底在村莊遇到的人是誰。不過他深深推敲,是此人用儘修為和本源給他續命,給了他重生機會。
整整兩百年的守護,不是愛,又是什麼。她寧願放棄修為,跌落凡人也要救他,不是愛又是什麼。寧願做一名凡人妻子,每天給他洗衣做飯,給他生兒育兒,承受平凡與寂寞,不是愛又是什麼。
王軒並非薄情之人,之所以閉關不出,是怕背叛辜負了結發妻子王詩文。如今,兩人情義都一樣,兩女子都是他的愛人。
當年選擇王詩文,逼走王詩語,王軒本就內疚。這內疚,對男人來說隻能嗬護和疼愛才能彌補。
內心一陣狂亂,王軒立即回到村莊,不過他再也找不到妻兒。他發了瘋似的,東奔西突,花了五年時間去尋找,結果還是沒找到。
因為壽元有限,他不得不回宗門修煉,想著突破修為,恢複生機之後,再來尋親人愛人。
不知不覺,半甲子過去,耗儘劍宗珍藏,王軒終於突破到元嬰期,生機得以恢複。他隻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找到王詩文和孩子。他離開了劍宗,踏破千山萬水去尋覓,春去秋又來。
十年又十年,大陸的每寸土地都找遍,人海裡的每個麵孔都看清。
沒找到,他又帶著新的希望前往下一站。
酆都,這一年他在酆都遇到了一位年輕劍客。劍客的模樣,極像年輕時的王軒。
“你母親是誰,你母親叫什麼名字!”王軒衝過去,抓著劍客的手問。
劍客隻有築基大圓滿修為,被王軒嚇了一大跳,不過他看清王軒模樣後,毫不猶豫地往他身上一刺。眼睛也就這個時候,紅了。
王軒挨了一劍不僅沒生氣,反而很高興。尋找了數十年,終於找到了親人。
“你是我兒!我找你找得好苦,快帶我去見你娘。”
劍客沒回話,丟下劍,轉身跑了,也可以說是淚奔。他娘死之前再三交代,不要去恨他爹,但相見這一日他做不到,做不到。
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甩脫元嬰修士的跟蹤。劍客一直跑,直到奔赴至一處山清水秀的湖邊,停下。
這湖叫末名湖,湖邊有一個精致的白色墳墓,墳墓中央立著小小的石碑。
碑文簡約生母王氏之墓。
啊!王軒衝向石碑,嚎哭起來,緊接著,他不管不顧地朝石碑撞腦袋。鮮紅的血,濺射一地,射在劍客的臉上。
撞得麵目全非,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那一刻他的渴望死亡的。
對元嬰修士來說,這種外傷過不了多久就能自我修複,但劍客感受到了父親滿滿的內疚。他突然明白為什麼母親不讓恨父親。
愛錯不是錯。
在末湖邊,王軒再也沒離開過,一守就是一百年。劍客憑借出色天賦,修煉到元嬰修士,他已經不恨父親,每年落花的季節,他都會來一次母親墓前叩拜一次。
這百年來,他自始至終沒跟父親說過一句話。不是他不想交流,而是父親的心已埋葬,再也叫不醒。
當年風度翩翩的男子,抱著墓碑,睜開眼沉睡。歲月像雨水打在他身上,蒙上厚厚一層,王軒卻渾然不覺。
早失去追究身份的意義,不管她是王詩文還是王詩語,他都愛,一生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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