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偉不是凶手?”聶海蘭聽到真凶落網,也愣住了。她在羅家很長時間了,她能夠感覺到羅家人對於自己女兒的恨。如果真的是冤枉了他們,應該不會說這種情緒。
“羅偉雖然不是凶手,但他也是知情者。他是為了掩護真凶,破壞偵查,才主動承認是凶手的。實際上真凶是另有其人。”鄭平說道。
“真凶已經抓到了?”聶海蘭又問了一次,她要確認這件事情。
“抓到了。”田詩回答道。
“……”聶海蘭沒有再問什麼。兩行眼淚流了下來,聶海蘭神情呆滯,甚至沒有半分情感波動。
“聶海蘭,你要冷靜。”田詩忍不住勸道。她能夠感覺到聶海蘭的悲傷。
“在我女兒離開後的幾年裡,我的淚已經流光了。我以為我不會再有眼淚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值得我再次流淚。我抱怨過,抱怨蒼天無眼。我的女兒是一個多麼可愛懂事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局。我怨恨過,怨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力去保護女兒,為她找回公道。”
淚水不停地流,聶海蘭卻如同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任淚水流下臉頰。她早就已經麻木了,世間的一切似乎與她已經沒有半分關係。可是,若是真的與她沒有半分關係,為什麼還會一直流淚不止。
“真凶已經落網,相信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的。”鄭平開解聶海蘭道。對於這樣的一個母親,鄭平實在難以找到合適的角度去開導。她的不幸讓所有人同情,她的堅強讓所有人欽佩。
“真凶落網對我很有意義。不過,就算是真凶落網了,我的女兒也回不來了。我隻是希望給自己找一個公道。不能讓女兒就這樣白白被人家害了。不能讓我女兒連死,都沒有尊嚴。甚至沒有任何人需要為此負責。”聶海蘭不是不知道人死不能複生的道理。她也知道,隻有忘記才能重新開始。不過她做不到。
“我們能理解。”田詩點了點頭。其實聶海蘭這種心理在刑事案件中經常會遇到的。如果案件沒有結果,或是真凶沒有受到應有懲罰,被害人一方是完全沒有辦法接受的。因為這意味著被害人的傷亡一文不值,沒有人需要為此承擔任何責任。這就不隻是一個法律問題,更是關係被害方的尊嚴!
當真凶落網,並受到懲罰。被害人一方卻發現,被傷害的損失是不能通過懲罰真凶而恢複的。那麼自己為此付出的艱辛,是不是有價值呢?
“兩位領導,我想問一個問題?”聶海蘭忽然提出了問題。
“你說。”田詩與鄭平互相看了看,聶海蘭會有什麼問題。不過不管她要問什麼問題,也是要讓她問的。這個時候,聶海蘭的要求能夠滿足,還是要儘力滿足的。
“我這個案子,與我女兒的案子,哪個能先辦完?”聶海蘭問道。
“正常情況下,應當是你的案子先辦完。”田詩回答道。
“這樣啊。”聶海蘭低頭想了想。
“如果我為你們幫助,能不能我這個案件的進度稍微延遲一下。”
“這是兩個案件。除非案件之間有牽連關係。”田詩說道。
“我配合你們辦案,並且我手裡還有證據,可以提交給你們。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希望把我的案件延遲審理。我不需要什麼從輕減輕。羅偉不是凶手,我殺他們家三口人,其實也是有些過分了。我該償命還是要償命的。這是我早就想好的。”聶海蘭又一次低頭。羅家三條人命死在自己的手裡,聶海蘭自己也反思了多少次。羅生、秦紅都不涉及殺害自己女兒。對他們也進行報複,聶海蘭也是無奈的事情。想想當時也太衝動了。
“償命歸償命。但是我希望能夠看到真凶伏法的那一天。那個殺害我女兒的凶手,應當死在我前麵。我要等到他受到應有懲罰後,才能安心離開這個世界。”聶海蘭想好了,這是她現在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最後的人生目標。當女兒離開後,她的世界已經坍塌了。她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留戀了。她在這個世界唯一在意的,就是凶手為自己行為付出代價。
“這有些難度。”田詩說道。兩個案件兩個程序進度,如何調整。聶海蘭的要求,從人性的角度是可以理解的,從法律的角度卻是沒有道理的。你是劉惠案的被害方,不影響你在另一個案件中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在兩個案件間強行建立聯係,這並不具備法律依據。
但當田詩看到對麵的聶海蘭,又硬不下心腸拒絕。這是一個母親最後的請求,是被害方最後的尊嚴,她真的不忍心拒絕。
“除了提交的證據以外,其實我還有一些其他證據。”聶海蘭也知道這事情不好辦。
“什麼證據?”
“羅生在職期間,在很多項目上收受過彆人的賄賂。有些東西,他們是怎麼操作的,我並不清楚。不過他收人家錢的事,我是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的?”田詩有些奇怪。就算是聶海蘭以保姆身份進入羅家,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吧。羅生在做這些事時,怎麼可能不會背著聶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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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通過竊聽器。還有一個就是有些錢是在家裡收的。羅生覺得在哪裡收錢也比不上在家裡安全。這裡沒有任何監控設備,也不會被外人發現。不過他隻收取現金,帶的東西一律不收。收錢時,對方也不能說錢的事,隻是把錢一放,雙方心照不宣而已。”
“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