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六道老祖長發披散，身形如雲霧般縹緲不定，麵容亦是隱於一團陰霾之內，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神秘、詭譎、強大就像是來自幽冥的主宰者，靜默地俯瞰著塵世。
祂並沒有回應李析的話語，而是目光平淡地看向了邱九嬰的屍體，緩緩開言道
“從邱九嬰踏入傳承殿的那一刻起，吾便知曉，他已經被心中的貪欲所蒙蔽，選擇了一條通向毀滅的道路。”
“千多年來，他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打理宗門，從來沒有半分懈怠，在吾麵前亦是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明在不久後就能在吾的計劃中得到無比豐厚的獎賞，然而他卻在最後關頭選擇了背叛。”
“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六道聖祖的聲音平靜和緩，落在人耳中卻如同驚雷滾滾，蘊含著一股說不出的滄桑浩大之意。
雖然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出手，但李析依舊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心中更是警惕到了極點，同時開口回應道
“晚輩以為，他一點都不傻，而是聰明過頭了。”
似乎是很滿意這個答案，六道聖主微微朝著李析點了點頭，輕聲言道
“不錯，他確實非常聰明，否則也坐不到玉清宗主的位置。”
“如此聰明的人，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為何？不過是因為‘貪’之一字罷了！”
說話間，祂的語氣漸漸淩厲了起來
“天道輪回，萬物自有因果循環，爾等修士為了滿足自身貪欲，總是喜歡肆無忌憚地從天地間攫取資源，掠奪氣運。”
“然，那些修士隻知索取，不知付出，在享受天地所賜超凡力量的同時，卻口口聲聲說要‘逆天而行’，做出這種無恥行徑，難道就不該死麼？”
說到這裡，六道聖祖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冷冽的寒芒，周圍的空氣驟然下降，仿佛下一刻就會完全凝固。
“正是有了這些寄生蟲的存在，整個世界的資源才越來越匱乏，靈氣稀薄，萬物凋敝不堪。”
“資源不足之下，修士們為了爭奪僅剩的阜財，相互間的廝殺會更加殘酷，直到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若是再任由他們胡作非為下去，下一次滅世之劫近在眼前！”
說完這番話，祂再次看向了李析，沉聲問道
“你說，他們該不該被約束？”
聞言，李析神色微凜，陷入了短暫的思考之中。
從六道聖祖的話語中，他心中隱隱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這個器靈似乎被上次兩界分開的浩劫給嚇到了，從而產生了某種特殊的使命感。
六道輪盤經曆過上古乾元王朝的鼎盛時期，早已誕生出了自己的意誌。
那個曾經煊赫無比的王朝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南北兩界生靈十不存一，這種慘狀讓親曆其中的六道輪盤印象深刻。
在往後漫長的歲月中，六道聖祖開始不自覺地思考浩劫出現的原因。
結果，祂將一切都歸結於修士逆天行事，導致天道降下責罰，最終導致了整個世界的崩壞。
也許在祂看來，所謂的仙人鬥法不過是天道安排的懲戒手段罷了
想到這裡，李析暗暗搖頭。
像這種會自我洗腦的家夥往往更加可怕，因為其隻相信自己所堅持的理念，根本聽不進去任何東西。
做起事來，也會更加狠辣絕情，不會顧忌任何後果。
因此，李析一改剛才的小心謹慎，徑直反駁道
“要真如你所說，我等修士還修個什麼道，直接甘當凡人，出生之後渾渾噩噩，朝生暮死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