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可是他很快就發現這麼做真的有用當他不再去思考那些事情的時候,皮膚下原本血紅色的光芒竟是漸漸暗澹了下去,直至徹底熄滅。
他伸手拉開外套的拉鏈,解開襯衣的口子,將貼身衣服撩了起來,裸露出來的皮膚光潔而白皙,看不到任何疤痕也找不到任何發生變異的地方……柯嵐用手指揉了揉剛剛紅光最集中的胸口位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柔韌的皮下組織和肌肉、以及更下方的骨骼,胸腔內的心臟在有力地跳動著,不斷地將充滿氧氣的血液沿著血管泵向全身的各處器官。
觸碰按壓之下,既沒有痛癢,也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短短幾秒之內,柯嵐便從一個人形自走led燈變回了原本的狀態。
在聽到柯嵐回應的時候,三十三緊繃的臉稍有放鬆,而在看到柯嵐的身體不再“發光”之後,更是將瞄準柯嵐的黑色飛刃撤去了一大半。
但他還不敢完全放下警惕,沉聲向柯嵐問道“你是……柯嵐?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我當然是柯嵐。”柯嵐回答道。
三十三轉頭瞥了一眼澤珞,後者對他點了點頭,撤掉了柯嵐周圍的空間屏障。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盯著那塊發光的地磚一直看,不管我怎麼喊你,你好像完全聽不見一樣?還有,為什麼你的身體也會跟著地磚一起發光?我聽澤珞說,莫玨在變成‘蝕骸’之前,身上也出現過這種‘症狀’……難道你剛剛逼近那個什麼超蝕的臨界點了?”三十三一口氣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先彆急,我一個個回答。”柯嵐擺了擺手,道,“這塊地磚上的阿爾法文字排列順序發生了變化,我才應該是吸收了那具蝕骸的血肉之後,地磚內部的某種機關被激活了。這些銘文字符重新組合成了一篇和先前的禱告文含義截然不同的銘文。我剛剛不是聽不見你喊話,而是這篇銘文裡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不由自主地就看入迷了。”
儘管很多內容都和柯嵐曾經有過的猜測重合了,但當真相赤裸裸地揭露在眼前的時候,還是對柯嵐形成了很強烈的精神衝擊。
“內容是什麼?”三十三下意識追問道。
“如果我告訴了你,恐怕你就……”柯嵐對三十三做了個“你懂得”的表情,後者先是一愣,當即反應了過來。
這些銘文的內容甚至讓柯嵐的身體出現了如此驚異的變化,更彆提他這個“普通人”了。
“那你的身體……還好吧?說實話,我剛才真的以為你就要變成那種叫做‘蝕骸’的東西了……”三十三說道。
“我也不確定……說不定,我剛剛已經在‘超蝕’的邊緣走了一圈了。”柯嵐穿好衣服,將扣子扣好拉起拉鏈,“但說實話,如果不是我自己親眼看到的話,我都感覺不到身體有任何異樣。”
但受到侵蝕的時候的確是沒有感覺的……柯嵐在心裡又補充了一句,先前莫玨的額頭上“長”出觸須的時候,她自己也絲毫沒有察覺,至於後來她變成蝕骸的時候有沒有感覺,那就不得而知了。
“話說,你之前不是說這種‘侵蝕’是不可逆的嗎?那為什麼你的身體又會恢複原狀?”三十三有點好奇地打量著柯嵐。
“大概……是因為我本身的侵蝕程度就已經很嚴重了吧……”柯嵐說道,“彆看我現在模樣和正常人類沒什麼區彆,但我的侵蝕程度估計得是蝕骸化的莫玨的幾十甚至幾百倍……發個光啥的應該也不奇怪吧?”
柯嵐心想,自己現在身上挖塊肉掉都能很快長出來,按理來說,長點觸手或是什麼彆的奇形怪狀的、不屬於人類的器官應該也很正常才對,偏偏自己的身體就一直保持著人類的樣貌,從未改變……
是因為自己一直從心底裡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個人類麼?
那如果……
柯嵐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被鱗甲所覆蓋的模樣,很快,一陣細微的瘙癢感從手背上傳來,原本白皙光潔的皮膚突然變成堅硬的角質層,並且分裂開來,形成一片片層層堆疊的鱗片,覆蓋在了柯嵐的手背之上。
而在柯嵐打消了這個念頭之後,手背上的鱗片又立馬恢複成了原本白皙光潔的皮膚。
就連毛孔的位置都和先前一模一樣。
“嘶……”柯嵐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他看了看澤珞,而澤珞也看了看他。
發生變化的那隻手一直都背在身後,所以三十三並沒有看到這令人驚訝的一幕。
柯嵐記得自己之前是沒有這種能力的——他不止一次想象自己變成怪物的模樣,可身體卻從來沒有發生過諸如此類的變化……這還是第一次。
難道是被侵蝕的身體惡化到了某種程度,以至於讓肉體獲得了這種可以隨意改變形態的能力?
至少有一點柯嵐是可以確定的,距離“超蝕”的臨界點越近,被侵蝕者就能獲得越強大的力量……但想要靠這種方式獲得力量,無異於飲鴆止渴。
“那你豈不是隨時都有可能變成‘蝕骸’?”三十三皺眉道,“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
“其實所有人都一樣,這種侵蝕根本防不住。”柯嵐歎了口氣,“就算你閉上眼睛塞住耳朵,隔絕掉所有的感知,隻要你的大腦還沒有徹底死亡,它甚至可以通過夢境來將那些東西灌輸進你的腦海……在這種力量麵前,人類根本無法抵抗。”
其實他還有後半句話沒說不僅僅是人類無法抵抗,阿爾法文明同樣也無法抵抗。
“唉,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這地磚上的玩意吧?就算不能告訴我銘文的內容是什麼,但至少得讓我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和莫濯睿以及赫魯尼他們提到的那個‘秘密’有關?”
柯嵐點了點頭“阿爾法文明消失的真相,應該就記錄在這片廣場的地磚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