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不是一種單方麵的崇拜——至少,從阿爾法文明遺跡裡的種種發現來看,那個“偉大神明”不僅接受了阿爾法人的崇拜,甚至還給予了一定的“回饋”。
這裡的“回饋”並不是指禁忌的知識或是因為侵蝕而出現的變異,而是實打實的“物品”。
“神之血”。
侵蝕之種就是利用神之血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擁有“真正的神之血”的原初侵蝕之種的力量柯嵐在古銅城遺址已經見識過一次了,他自己也借著原初侵蝕之種體內的那滴“真正的神之血”將活體甲胃徹底激活,並且擊敗了先知操縱的“軍神亞曆山大”……神之血之中蘊含的力量,柯嵐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對於“偉大神明”是否具有實體、又會不會有“血液”這種隻有動物才有的東西抱有疑惑,但無疑,這“神之血”的確是那個存在賜給阿爾法人的……很多和侵蝕之種有關的文獻和記憶碎片裡都有著類似的記載,守夜人留下的信息裡沒有對這一點進行過任何反駁或是解釋。
就算那不是神明的血液,也無疑是一種人類難以想象的力量載體,以阿爾法文明表現出來的科技水準,柯嵐並不覺得它們能製造出這種東西來。
所以說,那個“偉大神明”其實對這顆星球上的信徒並不算差——雖然那些血腥的獻祭儀式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十分野蠻殘暴,但她給予阿爾法文明的“恩賜”,完全對得上這些祭祀,甚至遠遠地超出祭品的價值。
如果阿爾法人就是巢都人的後裔的話……是什麼原因讓它們從一開始的恐懼“災厄”,甚至不惜將整座巢都沉入海底也要阻絕災厄的傳播,到後來變得無比崇敬那個存在,成為她最忠實的信徒的?
柯嵐的腦袋裡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種猜測……
無論是侵蝕也好、“災厄”也罷,這大概是就是那個存在用來擴張自身勢力的手段之一,她利用這種手段征服了無數個星際文明……而征服的方式分為很多種,將整個文明都給吞噬掉算一種,而讓整個文明就成為自己的信徒,同樣也算一種。
阿爾法文明,或者說巢都文明為了不讓自己滅絕,不得不選擇臣服於她……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變成她的信徒的人免不了受到“禁忌的知識”的侵蝕,適應不了的都死了或者變成了蝕骸,適應得了的人活下下來,成為了方舟眼中的阿爾法人。
而有服從的地方,必然存在這反抗……守夜人應該就是阿爾法人之中的地下反抗組織,它們應該繼承了巢都文明時代就流傳下來的曆史,並且知曉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的真相……
這個猜測雖然很誇張,但從邏輯上來說,並沒有明顯的漏洞……
按照這麼說的話,阿爾法文明就是巢都文明……而巢都文明……是地球人?
阿爾法人……就是地球人?
柯嵐曾無數次有過這樣的假想,但一直以來讓他不敢做出這個結論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而現在,巢都文明的發現,讓這個假想的輪廓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亞古納可托爾並不是另一個文明建造的異星戰艦……而是阿爾法人的祖先——巢都文明留給這些後裔的遺產……
“我沒猜錯吧……”
柯嵐喃喃道,他本來是在問自己的,期望那神秘的“潛意識”給出一個正確或是錯誤的回答,可他沒想到的是,首先給他回答的,卻是涅托。
“你的猜測基本都對……現在地麵上的阿爾法文明,其前身就是巢都文明。”涅托說道,“不是每一座巢都裡的人都像這座巢都的人那麼愚蠢,寧可將自己的家園沉入海底也不願接受她的恩賜……弱肉強食、優勝劣汰,這本來就是自然的規則……更何況,她是那麼地仁慈,給予了信徒們最大程度的自由,可這些人竟然還不知足,企圖以蚍蜉之力,去撼動偉大什麼的光輝……滅亡,本就是注定的結局。”
阿爾法人真的就是地球人?
柯嵐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變快了許多,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大聲喊叫來傾瀉內心壓抑的情緒,又很想找一個人,想自己腦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傾訴出去,讓對方來分享自己的震驚與激動……柯嵐僅存的一絲固執情緒在不斷地告訴他這不可能,但理智卻表示整個猜想的邏輯毫無問題,中間這一段的前因後果全部都能對上……就連柯嵐一直以來最為信賴的潛意識,也在腦海深處默默地告訴他……
真相就是如此。
柯嵐的動作慢了一拍,被斯芬克斯撕下了大半張臉,露出了底下森白的麵骨,但他卻毫不為意,鮮紅的活體甲胃瞬間補上缺口,形成了半張骷髏般的麵罩。
“我還有兩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柯嵐出聲道——雖然涅托是敵人,但它說的話,卻並沒有在欺騙柯嵐……除非它能操縱柯嵐腦內的潛意識給出誤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很好奇,為什麼巢都文明的人類會先於方舟那麼多年抵達阿爾法星,你不知道他們來自何處,更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啟程……在那個年代,彆說星際旅行,人類甚至都還處在茹毛飲血的階段……而你的第二個問題,就是為什麼阿爾法文明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擁有思維窺探能力的涅托直接將柯嵐腦內的想法給讀了出來,可它的下一句話,卻是讓柯嵐不由得感到一陣失望——
“這兩個問題基本可以算是一個問題,但我現在卻不能回答你。”涅托說道,“本來,如果你答應向偉大神明獻上的你肉體和靈魂,我可以將一切真相都告訴你……但現在,你隻是一個‘錯誤’,一個必須被抹除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