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1點多，李成瀚帶著簡潼出門覓食，順便去取上周做的衣服。大概是因為年底快到春節了吧，大街小巷變得熱鬨起來，簡潼穿了件短款的咖色棉夾克，裡麵是淺色高領毛衣，下身是咖色的毛呢哈倫九分褲，配了雙馬丁靴，頭上的劉海後麵編了兩個小辮子，微卷的長發披在肩頭，看起來俏皮又靈動。
“這麼早就賣春聯了？”走到一處老街口時，簡潼不禁發出感慨。
“差不多吧，去年應該也是這個時候就買這些年貨了。”李成瀚記得，去年年底他自己上街買東西，回去布置了小半天，家裡才有了些煙火氣。
“年貨？這就辦年貨了？”簡潼不記得，她前幾年過年的時候都買了些什麼。那時候好像越到年底活越多，所以她總是東奔西跑的，都來不及看看街邊的掛曆。
“也不算吧，可能每家的習慣不一樣。”李成瀚關注著前麵的路況，這時候已經有點走不動了。
“嗯。”每到過節，簡潼的心情就不好，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句話，她是有深刻體會。前幾年一直忙著生計，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更沒有心情過節；再早些的時候有媽媽有姐姐，日子雖然不是多寬裕，可是很平凡很快樂。現在自己擁有了很多東西很多時間，心境卻又不一樣了。要是媽媽和姐姐都在，今年過節該多熱鬨啊！簡潼看著車窗外的喜慶氛圍，眼裡的落寞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回憶裡夾雜著撕心裂肺的痛和不可追回的溫馨，淚珠滑落的時候她都渾然不覺。思念，真的讓人太痛苦了！
“一會兒，你想吃什麼？”李成瀚的視線聚焦在前方複雜的路況，暫時還沒發現簡潼的異常。
“你，你看著辦吧。”簡潼回神，摸了一把臉頭也不回地說道。
“簡潼，你怎麼了？”李成瀚聽出了簡潼聲音裡的不對勁，趕緊踩了一腳刹車轉頭問道。
“沒啊，沒怎麼。”簡潼紅著鼻頭轉過來，李成瀚看到了他的脆弱。其實大多數時候，簡潼很不輕易這樣，即便是受傷生病她都很堅強。而今天，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破碎。
“快走吧，這裡堵住了。”簡潼看了眼後麵，因為這輛車的停止而阻止了後麵的車輛，這條路更擁擠了。
“我可以走，但你要告訴我你怎麼了。”李成瀚發動了車子，微微側頭說道。他心裡大概明白，簡潼可能是因為節日氛圍的影響，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就像他在國外那些年，很多節日也是自己過的一樣，周圍熱熱鬨鬨，自己形單影隻。可他們的情況又不完全一樣，自己是有家人的，隻要回去就能見到，打個電話發個信息也能聊以慰藉，可簡潼，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能做，再難過再傷心也隻能自己消化。
“成瀚哥，我們等下吃什麼？”簡潼使勁調整著表情，想要自己看起來沒事。
“你想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李成瀚也不急著追問，他所求所願隻是她開心自在就好了。
“那找個人少的地方吧，我今天不喜歡熱鬨。”簡潼想去個清淨的地方，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他們。
“好。”李成瀚想了一下，打算帶簡潼去吃西餐。簡潼沒出聲，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她心裡有一灘水，本來以為早就乾了，可現在才知道，那隻是隨著時間晾乾了水漬，留下的水印長長久久，在每個特殊的日子裡翻出來刺激她的神經，一直伴隨著她。也許失去至親的痛，再怎麼時間流逝，也還是烙成印，留了疤，陰天下雨、隔三差五地會因為街角的音樂、袖口的油漬、熟悉的畫麵而瞬間撕裂。
車子在短暫的擁擠過後上了高架，窗外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簡潼在溫暖的車裡感覺到了一陣乏累，她蜷縮起身子歪著頭，靠在座椅上睡著了。李成瀚見狀，把自己椅背後的大衣拿過來給她輕輕披上，把音響的音量也調小。車裡的空氣充滿寧靜，酣睡的人總是很安心，看的人就更開心。要是這條路沒有儘頭，李成瀚真想就這樣載著簡潼一直走下去。醒了就一起說說話，聽聽歌，困了就睡，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操心多好。
車子開到了江邊，李成瀚在手機上看著附近的餐廳，卻被一個電話給驚擾。
“喂？”李成瀚接起來，有點不高興。
“你好，李律師，上次你找我們店長給問得房子，有消息了。”電話那頭一個年輕的男聲響起，帶來了今天的好消息。
“怎麼樣？”李成瀚急急詢問。
“我們店長已經過去了，今天路上有點堵，所以托我給您說一聲，那家願意賣，就是價格上可能還要再商量一下。店長說您就住在那附近，您看現在可以過去一趟嗎？”男生的電話打的太晚了，李成瀚已經走了很遠，現在要回去也得1個小時。
“現在？怎麼不早點通知我？”李成瀚把車停到江邊的停車場，走下來關上車門，生怕吵醒了簡潼，可對方這個內容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他隱隱有些發火。
“是這樣，李律師，本來那家人不太願意的，我們店長去了好幾次，對方一直沒鬆口，這不是剛才才有了消息，我們店長怕他們變卦，就先去看看什麼情況，讓我趕緊通知您，他也剛走2分鐘。”男生雖然年輕，但人還算靈性，很快抓住了李成瀚說的重點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人家臨時變卦，是店長耍了點手段，那家才願意賣房搬走的。
“我不在附近，讓你們店長先去談，不管對方要多少，報個價給我，下午我過去。”李成瀚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點燃一根抽了起來。
“好的好的，那您先忙，一有消息我讓我們店長跟您說。”男生本來就是要問這個，如果連價格都說不好，那後麵的事都不用談了。
“嗯。”李成瀚應了一聲，對方也客氣了一句然後掛了電話。
外麵風好大，尤其是江邊，寬闊的江麵被風卷起波浪，流域遼闊地送來陣陣冬風，雖算不上刺骨，但也吹得人睜不開眼。李成瀚迅速抽完煙，在外麵散了散煙味，就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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