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成瀚從床上下來，走到客廳去接電話。
“你到了嗎？”李建的語氣很平和，甚至很親切，李成瀚差點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我到了，已經住下了，在斯普林韋爾，靠近鬆鶴園這邊。”李成瀚訂的酒店屬於國內的民宿，靠近鬆鶴園墓地，這樣他們去參加葬禮很方便。
“好，好。我離你那不遠，在莫納什賓樂雅酒店，很快就過去了。”李建很高興，很快就能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了。他最近變了很多，在看到看到陳誌強帶著遺憾離之後，才覺得很多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真的沒有父慈子孝來得實在。加上李成瀚的媽媽回來知道這件事也在好好勸他，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裡那根弦是鬆了的，所以這次對李成瀚，他格外親切熱情。
“你們打車還是租車過來？”李成瀚看李建這麼和氣，也就多問了一句。
“我跟你媽媽我們自己過去，你不用操心。明天有時間，咱們一起吃個飯吧。”李建主動喊兒子吃飯，這還是李成瀚有記憶以來的第一次，他很好奇，這老爺子最近是怎麼了？難道是受了陳誌強過世的刺激，良心發現了妻兒的重要性？
“我帶簡潼來的，她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不太適應，要是下午好些了，我就帶上一起去找你們。”李成瀚沒把握，簡潼這次看起來可不像隔天就能原諒他的樣子。
“也好，陳誌強臨終之前念了簡潼很多天，現在她能來，也算有心了。”李建其實對簡潼這個行為很看不上，不管怎麼說都是血親，到了臨終之時，為什麼就不能來看一眼呢？可是他不知道，陳幼珍瞞著陳誌強騙了他好幾天，也不知道簡潼她們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所以他不高興的東西都很片麵，對簡潼來說很不公平。
“什麼？念了很多天？那為什麼不打她個電話？哪怕視頻裡麵看一眼。”李成瀚天天跟簡潼待在一起，他怎麼不知道這個事，就那一回，還是陳幼珍告訴他的，簡潼根本就不知道。而且要是簡潼一直知道這件事，那怎麼可能跟他在船上玩的那麼無憂無慮，直到聽到陳誌強去世的消息才開始難過和糾結？
“你怎麼知道沒打電話？小珍說了很多次了，每次簡潼都推辭。”李建一改剛才的語氣，有了指責和埋怨。他的兒子簡直被迷住了，神誌都不清楚，是非都不分。
“我天天都跟她在一起我怎麼不知道？”李成瀚言辭犀利，是在質問，也是在警告。
“哼！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這是什麼都忘了，一心就會向著她。”李建這麼說，旁邊的李夫人卻笑了。這是第一次，李建跟李成瀚聊著家長裡短的瑣碎事情，沒有說工作，也不是在吵架。
“說話要有證據，沒有證據就是汙蔑，你不會不知道吧？簡潼這些天跟我去澳門了，我們一起參加的律師交流會活動，她要是接到電話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李成瀚控製著情緒，有理有據地說道。
“行了，你要為她開脫總有理由，我上哪給你找證據？”李建聽到李成瀚這麼說，心裡是有點動搖，但沒有台階，他下不來，隻好這樣嘴硬。
“那我掛了，我也要倒時差。”李成瀚語氣不善，不想跟他再說下去。
“才兩個小時的時差，你倒什麼？”李建不悅地問道。
“那現在也是深夜了，我要睡覺，要休息了。”李成瀚看了眼手機，這都2點多了，怎麼就不能睡呢？
“我本來還想讓你媽媽跟你說兩句，你這讓她怎麼辦？”李建把難題丟出來，看了眼李夫人說道。
“幫我給我媽帶個好，明天我過去找你們。”李成瀚說完就掛了，然後給他媽媽發了條信息問候了幾句，就回到床上去睡覺。
簡潼捂在被子裡，聽到李成瀚進來的聲音就把自己捂得更嚴實。她不想跟他睡一張床，可房間裡就這麼一床被子，她也沒辦法。
李成瀚輕輕掀開他這邊的被子，想確認一下簡潼睡著沒有。簡潼閉著眼埋著頭呼吸均勻，他就沒有再動了。簡潼從前睡覺認床，後來有了李成瀚，她就不認了。現在兩個人的距離這麼遠，又是在這麼陌生的環境裡，她很難睡得著。她是想問一問，葬禮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也好提前做點準備，可她沒法開口，心裡的刺已經種下，想要拔出來很難。而且，她也已經打算把心封起來了。
坐了太久的飛機腰酸背痛，簡潼到了後半夜，才在一身的疲乏中慢慢睡去，還不知不覺往李成瀚身邊湊。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在無時無刻裡影響著一個人，就連在潛意識裡都會支配著一個人的行為和思想。
斯普林韋爾是個靠近海的地方，周邊有寄宿學校，有觀鳥區有遊樂園，還有商圈，交通便利，是個很好的地方。這裡到海邊隻要幾分鐘，而且離機場也不遠，生活節奏跟國內也很不一樣。
簡潼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麼多睡眠，從上飛機睡到下飛機，接著到酒店又睡。現在人是醒了，可精神不好，懶洋洋地不想說話不想動。李成瀚早早起來，準備了些吃的和鮮花，擺滿了外麵一桌子。
“你醒了？肚子餓嗎？”李成瀚穿著件亞麻質地的落肩無領襯衫，和一條藏藍色的九分褲，簡潼看著他覺得他很有人夫感，愣了好一會兒硬是沒說出一句話。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沒睡好？”李成瀚走過去，抬手要摸摸她的頭，結果簡潼條件反射般地一躲，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李成瀚的手在半空僵住，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時間就這麼滴答滴答地流逝，簡潼覺得太尷尬，就從另一邊下床去洗漱，逃離了這個尷尬的地方。李成瀚歎口氣，坐到外麵去等她，結果接到了傅啟華的電話。
“小成啊，我聽說你到了，咱們一起吃個飯吧。”傅啟華的精神狀態還不錯，這次看到傅元祁穩重了些，傅正初也沉澱下來不少，舉手投足都沒那麼毛躁了。
“傅叔叔，我這會兒可能走不開……”李成瀚沒說完，就聽到了樓下的汽車鳴笛聲，他走過去看，就看到了傅元祁和傅正初兩個人從車上跑下來敲門。他下樓去開，順手也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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