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這些天不知為何,總有些心血來潮。
雖然是仇人高俅領兵,但大部分的戰鬥發生在水上,眾位步戰高手,沒有撈到多少動手的機會。
這就讓一心想要複仇的林教頭,有些鬱悶。
林衝心裡也明白,戰陣之間,剁下高俅首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想起慘死的妻子,憂憤過世的嶽丈,林教頭心中的酸楚苦痛,幾欲穿破胸膛!
自己當年狠心寫下休書之際,妻子那淒慘失望的麵容,經常在夢中浮現。
每當想起這件事,林衝便心如刀絞,真想來個自我了斷,離開這個世界。
當年那個懦弱的自己,還是個人麼?
在梁山落草的日日夜夜,林衝一直活在這種痛苦之中,難以自拔。
仿佛隻有不斷的殺戮,才能略微削減內心的情緒。
直到安道全開展了心理門診,林衝內心的負麵因素,才算是找到了出口。
但午夜夢回之際,妻子那失望的麵容,越發清晰起來;高俅那猙獰的麵容,也越發清晰起來!
林衝不止一次地想衝下山去,殺向東京,與高俅那廝做個了斷。
即便是死在高府門外,也是心甘情願!
但每次臨行之時,林教頭都會猶豫。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無法踏出最後一步。
……
有人敲門,林衝開門一瞧,卻是浪子燕青。
燕青與所有的頭領都聊得來,林衝也不例外。
林教頭端茶倒水,請燕青坐下。
燕青則關上門,也不落坐,頗有些神秘。
林衝意識到,小乙哥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
“老林啊,今天山下水戰打得熱鬨,你不會不知道吧?”
“有什麼不知道的,鼓聲敲得震天響,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到。”
“老林,俺燕青一向把你當做大哥,現在有件事兒,大家都瞞著你;我要是說了,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
林衝笑道“好好好,就你燕青仔細!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張橫兄弟將高俅生擒,被宋江藏在忠義堂內!”
林衝上前揪住燕青,雙目噴火“此言當真?”
燕青道“眼下整個山寨都傳開了,那些跟高俅有仇的弟兄,都氣炸了!”
林教頭放開燕青,抄起樸刀,邁開步子,徑往忠義堂奔去。
剛剛還清朗的天空,突然間烏雲密布。
要變天了。
……
忠義堂位於梁山的製高點,是梁山的權力中樞。
它不止一間房,而是一個建築群。
林衝剛到忠義堂外圍,就被花榮擋住。
林衝拔出刀子“花將軍,不要擋兄弟的路!”
花榮抖動銀槍“林教頭,不要讓兄弟難做!”
林衝怒極,不再講話,直接劈將過去。
花榮一咬牙,使長槍抵住林衝。
同時給旁邊的嘍囉使個眼色,趕緊去稟告大哥!
林衝沒有帶蛇矛過來,但手裡的這把刀,質量還不錯,再加上五虎將的實力傍身,以短敵長,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花榮名列八驃騎之首,那一身武藝,也不是吹出來的,當下拿出十分本事,與豹子頭捉對廝殺!
……
忠義堂內,宋江正招待高俅喝酒,吳用、盧俊義,在一旁作陪。
宋江十分鄭重,舉杯敬酒道“文麵小吏,安敢叛逆聖朝,奈緣積累罪尤,逼得如此。萬望太尉慈憫,救拔深陷之人,得瞻天日,刻骨銘心,誓圖死保!”
高俅連忙起身“若是義士肯放高某回京,定在天子麵前保奏。若有差池,死於槍箭之下!”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而且還賭咒發誓,叫人不得不信。
宋江大喜,剛要與高太尉多喝兩盅,卻有嘍囉慌張跑來。
“啟稟寨主,林教頭要闖忠義堂,被花將軍攔住,兩人正在廝殺!”
宋江大怒“是哪個不開眼的狗賊,泄露了消息!”
心下略一思忖,吩咐道“盧賢弟,你武藝高強,前去調解一二;若還要胡鬨,山寨軍法無情!”
盧俊義領命去了。
高俅笑道“小小山寨,整日廝殺拚鬥,闖門打架,真是好生熱鬨!”
吳用聽聞此言,心下不喜。
踏馬的,這事兒最早就是你這個狗東西挑起來的,現在居然看起了笑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行,得提醒提醒這個狗賊,讓這廝長長記性。
“太尉明鑒,我們山寨裡的林教頭,也算是您的熟人了,當年闖白虎節堂的便是他,太尉難道忘了?”
“吳軍師啊,你有所不知,闖白虎節堂的賊配軍,多了去了,本官每日公務繁忙,哪裡記得住那麼許多!”
這白虎節堂,本是高俅專門用來坑害敵人的場所,在這裡被拿下的教頭,沒有四十,也有八十。
吳用聞言駭然,不再言語。
宋江打個哈哈,與高俅聊些江湖趣聞,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