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命懸一線(上)_夕城依漫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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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節:命懸一線(上)(1 / 1)

夕城依漫!

山是縱的遠方,有限的高峻是無限的誘惑,常年的沉默是不變的磁力,風雨振不動,雷電劈不了,人的心如山,有時冷血的如那磁石,亦是那砍石斷金的利刃也無法,可有時溫暖的就是那陽春三月的冰雪,遇光即化。

喜怒哀樂愁悲苦,人生七大情之中,最傷人最傷心最傷身的莫過於哀,哀如那秋殤中多情又傷情的秋雨,糾糾纏纏,苦苦綿綿。

“什麼叫沒得救,你給我說清楚”卿天羽單手拽住大夫的衣領,“你再敢說沒得救,你就給我去死,聽到沒有?”順手扔到地上,大夫一邊手腳慌亂的收拾藥箱一邊扶帽,他行醫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這種蠻橫不講理之人,這床上之人,箭頭離心隻有一寸之遙,這拔與不拔都逃不了這一死的結局,“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生者隻能扼腕長歎了”大夫看著發怒下的卿天羽,隻有哀歎的力氣了,這是個失了心的瘋子。

“你給我滾!給我滾!你這個飯桶,庸醫,一群吃白飯的,滾滾—”卿天羽怒吼著“郝峰,快去找大夫!快去!”

一屋子人,大家彼此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說是不知在彆人命懸一線的氣氛下能說什麼。宋老爺還未從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場景中回過神來,全身抖的似篩糠,宋夫人用她那塗著鮮血似的豆蔻手輕拍著宋老爺後背,冷眼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床上之人生與死與她毫不相乾,她鄙了眼暴跳如雷,嗬斥大夫的卿天羽,有種“前送走狼,後迎來虎”的錯覺,宋小姐滿眼愛憐的盯著卿天羽,這個她一見鐘情的男子此時是如此的憤怒,如此的悲傷,她卻無能為力,隻能在一旁絞手帕,一顆心驚慌不已。

“王……”郝峰瞟了眼屋中人,話語噎了下”公子,方圓百裡的大夫都請了“

卿天羽無助的後退了一步,他抬眼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奄奄一息的幽玥,感到自己就是一個被撕扯成了碎片的破布偶,為什麼上蒼要如此的苛刻他?把他身邊每一個關心、愛護他的人都一一無情奪走,一條白綾結束了他無憂無慮的童年,從此他在落魄不堪與譏笑嘲諷之中度日如年,而今天,一支羽箭結束了他剛萌芽的黎明時光,從此他是否會在內疚與不安中回想往昔,難道他的一生都會在“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這個漩渦中苦苦掙紮嗎?若說是因為他手沾鮮血、身負鬼魂,但也是被迫的!被迫的!

不知何時起,屋外開始落雨了,如豆粒大的雨珠打在青石板地麵上,蹦跳著、彈跳著、聲聲入耳,顆顆扣在失意之人的心上,事物本身是不變的,變的隻是人的感覺。

生活如茶,恬淡清涼,我們在如茶的歲月裡體味生活的況味,但再好的茶也有苦澀的味道,於是生活中便有了淚水。那淚水,伴著歡笑,伴著永恒的古老的歌謠,陪著我們走過許多難忘的流金歲月。花一樣的美麗人生,茶一樣的苦樂年華,於生命的長河中繪成多姿多彩的畫卷,於無聲處吐露淡雅的芬芳。

卿天羽看著奄奄一息的幽玥,感到自己整個靈魂都被抽走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懼怕失去,害怕死亡,不是懼怕!不是害怕!是那種將希望在你麵前慢慢輾碎成失望的苦楚,天不如人願,事偏於願違,那種“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的悲慟,十六歲的花開,十六歲的花敗,誰能目睹這樣的花開花敗而不痛心疾首呢?

十六歲,火熱的青春,詩意般的情懷;十六歲,彩色的年紀,夢幻般的年華。

十六歲的年華似火,在彎彎曲曲的前進過程中,總會不斷的遭遇一座座聳入雲天的大山。不停的撞上一塊塊堅如鋼鐵的巨石,但人生不可畏懼,也不可後退,隻可用火一樣的熱情燃燒著自己,照亮著前進的道路,衝破那看似無儘的阻撓。幽玥似火一般的熱情綻放出美麗的絢爛,鑄造出生命的輝煌,可在今夜

這雨打芭蕉的淒涼中,被這冰冷的雨水給澆滅了。

十六歲的年華似風,蓮花總是在悄悄流逝著,它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仿佛觸手可及,但當真正去品味時,卻發現它又是那麼的虛無縹緲,微風過處花且留香,何況那似流水般的年華。幽玥的十六個年華,是一段鮮花與愛編織的錦緞,全是歡聲與笑語,可在今夜這紮眼的不停湧流的鮮血中,將所有美好都定格為過去。

十六歲的年華如月,當月圓時節,心總是被皓月的純潔無瑕,溫柔皎潔所觸動,它是那樣的恬靜與安詳,在無數個夜晚,它不斷的奮鬥,終於掙脫烏雲的束縛,用它那特有的風韻慰藉那顆因渴望而跳動的心靈,年華如月,沒有虛偽,隻有以真誠的心去體味時間與空間的永恒,才能感悟人間真善美的存在。幽玥的十六個年華,如月般皎潔無瑕,她如一顆在層層愛意維護下茁壯成長的幼芽,她把笑意寫在臉上,她把真善美刻於心間,可在今夜這根泛著死亡氣息的箭翎上,透著人世間的艱辛與悲嗆。

十六歲的年華永遠充滿活力。聽,心在怦怦跳動,血在滾滾奔流,這夢幻般的年華令人賞心悅目,令人心曠神怡!可今夜,這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都將人死燈滅了!生命都沒有了,除了一具冰冷的軀殼,還有什麼呢?

“幽兒,你不能死,你不想回夕城找虎子、圓豆了嗎?你不想倚馬仗劍行走江湖了嗎?你不想回古廟找明了禪師撒嬌嗎?你想呀,你師兄是不是回來了?你其他師兄是不是都在等你?……”卿天羽握著幽玥漸變涼的手,像哄愛吃糖的小孩子般,一邊不斷將真氣輸送到幽玥體內,一邊喃喃自語著。

郝峰驚訝王爺的溫柔表情,宋小姐心酸的直想落淚,恨不得躺在床上之人是她。

“記不記得,幽兒總喜歡說,站在古廟前看夕城,夕城是隱約而細膩的,在夜色霞光中,夕城是一位恬靜的女子,而洱滄是她手中的鏡子,鏡子折射了夕城的美,鏡子反射了夕城的情,幽兒不是說想去看看真正的洱滄嗎?幽兒不是說洱滄上一定畫舫淩波,魚躍龍門嗎?天色還未斷黑,那蕩漾的柔波是那樣恬靜、委婉,使人一麵有海闊天空之想,一麵又憧憬著紙醉金迷之境。等到燈火明滅時,陰陰的變為沉沉的了,黯淡的水光,像夢一般,那偶然閃爍著的光芒,就像夢的眼睛…”卿天羽在喃呢的念著他構思的夕城與洱滄。

悠悠洱滄,洗不去千年的淚雨滄桑,莽莽夕城,卻已拂去了亙古的刀光劍影。

“這人是不是瘋了?對這死人還胡說什麼?”宋夫人小聲嘀咕著。

如一滴水炸進了沸騰的油鍋,卿天羽一把拖住宋夫人,惡聲惡氣道“你再說一遍,她若死了,你們全家都得去殉葬“

“公子,你鬆手“宋小姐一臉梨花帶雨的模樣懇求卿天羽,”公子,都是我一人之錯,才會讓幽姑娘身受重傷,命懸一線,你的怒與怨都衝我來吧“宋小姐跪在卿天羽麵前,扯住了卿天羽的袍邊。

卿天羽厭惡的一掌推開宋夫人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宋夫人一聽,嚇得七魂六魄隻剩下一魂一魄,她失去了兩個兒子,現在膝下就隻有此女,這是她的命!命呀!宋夫人連滾帶爬的抱住了宋小姐,“芊芊,你不能死,娘就你一個女兒了,公子,公子,是老婦我說錯了,說錯了,幽姑娘菩薩心腸,為人善良,一定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命百歲,是老婦說錯了,公子,你大人大量,不會與老婦人計較的……”宋夫人拚命的朝卿天羽磕頭,額上很快就青紫一大塊。

“娘,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宋小姐拉住了宋夫人,抬頭迎上卿天羽與那似狼似虎般陰森的目光,心如一塊落入海中的沉木,在不停的被海水淹沒著,那感覺似沉入了海底或深淵中,看著

眼前這個一見鐘情的男子為另一個女子如此如癡如狂,她不知自己該心酸還是心痛,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天之驕女,在這方圓百裡,誰人不知她宋芊芊的美貌,誰人不曉她宋芊芊的才情,她待字閨中,曾幻想過她鐘情的男子與她“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曾經幻想過她鐘情的男子與她“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曾幻想過她鐘情的男子有著“昭昭若明星之德,日月齊輝之才”可眼前他卻要殺她,就讓她情何以堪,難道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自己的情嗎?

“公子,恕奴家直言相告,幽姑娘眼前的傷勢,怕是有神醫亦無幾分把握,我娘隻是心直口快,無半分詆毀幽姑娘之意,幽姑娘對我們恩重如山,再造父母,我們也是無能為力,不忍看公子如此的消沉,奴家想,若幽姑娘醒來,也不願見到公子你如此的悲痛欲絕吧!”

“神醫神醫”這兩個字突然之間冒出在卿天羽腦海中,“神醫可救活幽兒,神醫可救活幽兒“卿天羽皺緊了眉,”對!蕭真!是!蕭真!“

蕭真二字對此時的卿天羽來說,是久居黑暗之後見到的第一縷陽光。

蕭真二字對此時的幽玥來說,是久已枯裂的土地遇到的第一滴雨露。

幽玥有救了!幽玥有救了!

“你快去準備一匹快馬“卿天羽對宋夫人命令道,”郝峰,你用真氣護住幽兒的心脈,若她在我回來之前斷氣,你提頭來見“

“屬下遵命“郝峰感到自己回到了正軌上,王爺又成了那個千軍壓境不變色,萬馬掃過計謀出的王爺了。

“宋小姐,稍有幾分氣魄,你負責閒雜人等免進屋打擾,本公子說話算話,若幽兒真命斷如此,你與你全家都得去陪葬,本公子言儘於此,你們好自為之“

卿天羽衝進了雨幕中,他要拚儘所有,冒雨去追蕭真,他不能讓自己在遺憾中悔過此生,對一個男人來說,一生中有兩個女人最重要,一個是額母,一個是心愛之人,額母在多年前去了,那時的他太過弱小,無力反抗也無力相助,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掙紮又怎樣?不掙紮又怎麼樣?那悲劇的結局他無法預料也無法更改,他失去了他的溫暖與快樂的童年,可這次,他不想坐以待斃,等待著死神從他身邊把屬於他的幸福一件件剝奪而去,他要跟命去掙一掙!搏一搏!

“幽兒,你不能死,幽兒,你不許死“卿天羽在心中暗暗念著。

馬蹄聲踏在希望的路上,也踏在每個人的心上。

宋老爺如木頭般,目瞪口呆的看著策馬冒雨而去的卿天羽。

宋夫人如小賊般,驚慌失措的看著策馬冒雨而去的卿天羽。

宋小姐如弱柳般,含嗔帶癡的看著策馬冒雨而去的卿天羽。

夜雨紛飛,狂風亂作。這一夜,是在瞬間爆發的狂亂中歸於寂寞,還是在永無止境的敲打中綻放出黎明的花朵?

雨,它曾是觀音瓶中珍貴的甘露,在仁慈的揮灑中親吻著大地乾裂的嘴唇,滿足著泥土乾枯的渴望。

甘霖一降,萬物生輝。

雨,它曾是蒼天的淚珠,是無語的曆史所凝結成的心酸,在無儘的傾瀉中,宣泄著對苦難的怨恨,也洗儘著曆史的塵埃。天若有情天亦老,蒼茫的天空,是否也會有落淚老去的一天?

雨,它曾是摒棄一切貪念的苦行僧,千百次的修行隻為一個崇高的追求彩虹。那斑斕的色彩是心靈的慰及,亦是苦難的儘頭。彩虹靜靜的懸在天邊,而雨已歸去,它在它唯一渴求而又曆儘苦難才獲得的成功麵前,隻是默然離去。

南去北來何事,蕩夕雲洱水,目極一悲又傷心,曾記暮歸鳥還時,含蘊觀音目含慈,不知待到鞍歸時,還可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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