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節:再見臨淄_夕城依漫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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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節:再見臨淄(1 / 2)

夕城依漫!

“嗯,言灼,馬車可備好了?”幽玥火急火燎,聽聞城外流民擴充田地與官府發生衝突,導致上千人受傷,卿天羽前腳才走,後院就失火,雖說自己不是什麼有權有勢之人,但去助曹君問一臂之力也是有益的,更何況讓流民安定,開墾荒地、沼澤的想法是自己提出的,眼下出了關乎性命的大事,自己怎可置身事外,置之不理呢。

“咦,夫人,不急,多喝碗湯”言灼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欲出門的幽玥拉回了桌旁,看到如此一反常態的言灼,幽玥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平日裡言灼挺溫良恭順,對自己如妹妹般嗬護,今日怎麼手勁這麼大,自己被按的動彈不得,看來的確是自己一歲年齡一歲人,身板不如當年,“夫人,你不要去了,人多雜亂,萬一……不!夫人,你菩薩心腸,還是去吧……我……馬車已備好……”

看著言灼語無倫次,詞不達意,這幾日言灼怎麼了?怎如此精神恍惚不定,根本不敢直視自己的雙目,躲躲閃閃,說來也怪,小寶也有幾日未見,“言灼,不吃了,來不及,我就去向曹君問打聽下消息,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幽玥一心係在流民身上,若事態控製不好,可是會禍患無窮,“言灼,真的吃飽了”

“不行,夫人,再多吃點”

“好,言灼姐姐,真的來不及了”幽玥拉起言灼的手,撒起驕來,可是言灼的麵色萬分難看,那憔悴焦黃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她為何事擔憂?擔憂遠去的丈夫?小寶生病了嗎?言灼內心如油煎,進是血流成河,退是萬丈深淵,她害怕,賭不起也輸不得,親情與大義不知道該如何取舍,手心手背都是肉,缺一不可!缺一不可!可是這生死抉擇又說不得,說不得,事情要從前幾日說起。

“小寶,小寶,天黑了,吃飯了”言灼找的焦急萬分,這個小鬼頭跑哪去了?天都黑了,小寶雖說到了頑皮的年紀,可一直都是一個懂事聽話的孩子,怎麼今日不見蹤影,為娘的心裡自然忐忑不安,小寶可是自己的所有,女人隻有做了娘才會明白,世間的無價之寶就是自己的孩子,那是心頭肉,“小寶小寶”

“夫人這是在找兒子嗎?不如安靜下,聽句良言可好?”

“你是誰?”言灼驚嚇的後退一步,很快鎮靜下來,看來小寶失蹤不是簡單的事,大腦裡正在快速分析來者的用意,隻見他一身黑衣,頭發盤在帽中,從背影和身行、聲音可以分辨出是個男子,衣料很普通,是集市上常見的綸巾布,腰係一根青皂色長帶,無一飾物,腳蹬人稱“氣死牛”的皂靴,因此靴麵料由牛皮製成,非常經久耐用而聞名,上下膽量,是普通的莊家人打扮,手無匕首,腰無長劍,可言灼深知對方定是來者不善,能在這日暮昏黃中獨自潛入還如此淡定,想必對方定是有備而來,逐開顏笑道“不知這位俠士先生到來,有失遠迎,不知先生來找賤妾有何貴事,先生可知,夫君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言灼想借軒轅三光之名來壓壓對方的氣焰,軒轅三光作為肆碩騎的先鋒,也是從死人堆裡滾摸打爬之人,在臨淄大名也是響徹雲霄,言灼戒備的看著對方,他們綁架自己的兒子,到底想威脅自己什麼?是與軒轅三光有仇還是與誰有怨?

“哈哈”對方看著如此戒備的言灼,正如一隻全身緊繃、隨時攻擊的母狼,戲虐,“夫人不必如此緊張,我家主人對夫人無半分害心,倒是很喜歡夫人,一直想結交夫人,奈何夫人幾次拒之千裡,無奈之下,隻好請小公子去做客幾天,小公子定會吃好睡好,半根頭發都不會落,更何況夫人也可看出我家主人的誠意,在下身無利刃,夫人不必如此防備,你我是友非敵“

“一直想結交夫人,奈何夫人幾次拒之千裡“一句話點撥了言灼,”你是安家死衛!“對!是安懿玄,她三番五次給自己送來金銀珠串示好,自己一直婉言謝絕,安家看似全力支持卿天羽,彼此是利益的同盟,可是誰又能說清裡麵的清濁,馮憐早就告訴自己要遠離安懿玄,被馮憐稱為勁敵的女人想必定不會是如眼睛所見的英姿煥發,舉止豪邁的女中豪傑,更何況她幾次三番獻媚於卿天羽都被拒,當年能順利過關逃到臨淄,答應安家的條件宛如昨日,都埋在心頭不敢忘,皇後之位定於安家女子,安家與皇家結角百年,一個掌朝堂一個手握後宮,想必安懿玄定不甘於肆碩騎一員主帥之位,她想……?”你家主子太客氣了,不知有何事如此勞師動眾“言灼心裡驚濤駭浪,安懿玄表麵上與卿天羽一起起身”清君側“,可留下安家死衛在這裡,她想乾什麼?王爺留下的那點護宅兵能抵抗幾時?若她此時動手對誰不利?連求救之人都沒有,雖說曹君問是可靠之人,可遠水難救近火。

“無大事,夫人放心,我家主子說絕不給夫人添麻煩“黑衣人不徐不緩吐出,”三日後午時,玥王妃定會火急火燎趕出城去見曹君問,麻煩夫人用我們的馬車便可,其餘一概與夫人無關,小公子甚是可愛,我家夫人也甚是喜愛,夫人不必優心,事情過後,小公子定會安全歸回“

“什麼?她要殺幽玥!這……”言灼的手抖的厲害,他們是要自己做幫凶,他們……?可是若此時露怯豈不失了分寸,“沒想到你家主人如此心狠手辣,這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我家主人眼中容不下沙子,夫人要想清楚,這侍女沒有了可以換,這兒子沒有了,世間再無處可尋,三日後就看夫人的了,在下先告辭!”

“夫人你不可以去,你不可以去”言灼急的滿麵通紅,大哭起來,“夫人,她們想害死你,害死你”言灼一把拖住幽玥的雙腿,死死拽住不放手,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夫人,我不能對不起你,你一直待我不薄,可是兒子是心頭肉,不能舍去,我現在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我是一介女流無半分功夫,不然我就拿刀殺了那賤人,夫人,是言灼錯了,你要走言灼死不讓你走,你說的對,王爺身邊的女人個個來曆不凡,不是禍水也是害人精,你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王爺護不了你一生,你走,你走,包呢?包在哪?我去拿!我去拿!”言灼一躍而起,“砰“的關上門,衝向櫃子,拿出幽玥的包裹,哭道,”夫人,是言灼對不起你,你走吧!現在就走,我現去找曹君問,賤人敢動我兒子,我就讓她生不如死……”

“言灼,你冷靜!冷靜下!“幽玥被弄得措手不及,怎麼突然唱了這一出戲,“言灼,不要急,把話說清楚,什麼賤人?小寶怎麼了?”

言灼一五一十、言簡意賅的把事情闡述清楚,來龍去脈說的很詳細,“夫人,你不是一心想回夕城嗎?我之前攔你是害怕失去你,現在才知,留在此地,命不保夕,大院裡的女人有王爺在時,個個安分守己,王爺走了,不知做何妖蛾子,你不是鬥不過她們,而是心地太善良,不願為伍,可是亂世裡的生存之道無法改變,王爺的確愛你,視你為親人,可他不會為你做出任何改變,這份愛有條件有保留,隻有離去才能換來自由,夕城是你心中所念的故土,雖說破敗,但隻要有雙手便可重建,夫人還是早日歸去吧!前幾日思緒雜亂,眼下想通了,她安懿玄用兒子威脅我,其實她並不敢對我兒子下黑手,好吃好喝供著,完好無缺的還回來,她想利用關心則亂這一點……”

“言灼“幽玥的眉深鎖,心底深深歎了口氣,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自己不是惹事的人但也不是怕事的主,刀都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了,自己若退縮,九泉之下的師兄們定會笑話,這麼多年的真誠相待換不來你慈我善,那我就打的你毫無還手之力,我本小樹苗,是陽光、雨露讓我成才,但也是狂風暴雨讓我成參天古木,”言灼,不要哭了,去把臨淄的地形圖拿來,她不仁就不要怨我不義“幽玥咬牙切齒道,女人之間的戰場,永遠都是暗鬥,比男人的更血腥更殘酷。

一提起包袱,那一日的場景就映入腦中。

原來離去才會感到倍加珍惜,環顧自己這個住了近三年的“家“,恰似昨日自己才踏入它的溫柔,這裡的燭火下有自己守望的身影,有卿天羽歸來的背影,有言灼忙裡忙外的腳步聲,有小寶童言無忌的樂趣……有太多舍不得忘不掉的東西,在這裡,自己心甘情願把手伸給了另一個男人,願與他執手白首,也是在這裡,這個幻想被打破,在猜疑之中失去了此生摯愛,成為彼此心中永不敢觸及的痛,同樣在這裡,自己幡然醒悟,自己的餘生定要在夕城的落輝中等待親人的歸來,親人不會失約,失約了,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見了!把這段記憶塵封吧!或許多年之後,我的魂魄會歸來,停留在此處,回憶往昔,你的音容笑貌,我的歡歌笑語。

很想唱一首《小尼姑上墳》,年少不識愁滋味,到現在才發現,這首歌是多麼苦澀與辛酸,當年夕城裡的一群孩童,相信多年之後,都明白了其中的滋味,每個人也定不同吧!

滿地霜華濃似雪,人語西風,瘦馬嘶殘月,一曲陽關渾未徹,車聲漸共歌聲咽,換儘天涯芳草色,陌上深深,依舊年少澈,自是浮生無可說,人間第一耽離彆!

拉門而出卻與來人撞了個滿懷,“夫人,你去乾什麼?“,”你不是回去了嗎?“兩人異口同聲,幽玥驚訝言灼的去而複返,言灼驚訝幽玥的不辭而彆,兩人相對無言,言灼一個激動,用力拽下幽玥手中的包袱,倔強道,”夫人,你要去哪?你為何要走?你不等王爺回

來接你嗎……?“

“言灼,你就當沒看見,放我走吧“

“為什麼?去哪?“

“回家!“

“回家?“

“是的,言灼“幽玥深吸了一口氣,不知言灼可能接受自己的解釋,自己並不是為了拋棄誰,隻是單純的想回家,離家這麼多年,雖說早物是人非,但那份溫情從未變過,”言灼,你聽我說,世間最溫暖的地方是家,眼下是好時機,我想回家,夕城的一山一水都鐫刻在我內心深處,從未敢忘過……”

“借口,都是借口,夫人你一定早就謀算好了,王爺前腳離去你後腳就走人,早就打算好了,為何?”言灼相當激動,她不理解,女人最好的歸宿不是夫君的疼愛嗎?夫君在的地方便是家,“王爺還不夠愛你嗎?對你還不夠好嗎?”

“言灼,這與卿天羽無關,卿天羽是愛我,可是他的愛,他的好並不是我所渴求的,那些名分、位置很多女人窮儘一生都在追求,而我卻認為它太冰涼太寒心,他用屬於他的方式保護我、嗬護我,可是從未問過我需要什麼,我與他終究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曾經我也以為可以為彼此改變,後來才發現太難,他舍棄不了心中的權勢,而我舍棄不了心中的自由,我給不了他權勢隻會拖累他,或許有一天,他可以成為這個國家的一代名君而流傳千古,而終不是我一生夢境的締造者,離開才是彼此一個更好的開始,請你相信我,好嗎?”幽玥說的潸然淚下,不後悔嫁給卿天羽,也感謝他的溫情脈脈,在相伴的日子裡給了彼此一個家,但曲終散,人未圓,這是天注定罷了。

“夫人,你是不是想去找付公子?”言灼小心翼翼的問道。

幽玥苦笑,這個馮憐還真熱心,唯恐天下人不知付穆宣曾是自己心中的一縷陽光,言灼都有此一問,卿天羽將此事丟棄於陳年舊事中,已經很寬容了,隻是世人皆膚淺,真心的付出為何被說成是不守婦道,男人臥眠柳巷卻是彆致風景,一張嘴卻說出了天與地的差彆,“他是我生命中的過客,見與不見皆是天命”早就釋懷,當年參合陂他未來,有他的情由吧!隻是自己不知,造化弄人,緣聚緣散,浮生難見。

“那夫人你又何苦執意要走?”言灼百思不得其解,王爺王妃除了一點小意外,一直都挺和睦,夫人為何如此執著,夫人如此驚濤駭俗的想法從何而來,世間女子皆以夫為綱,身居正妻之位,想儘辦法用儘手腕去鞏固,夫人卻棄如草履,甘願放棄,隻是為了心中的一片淨土。

“言灼,感謝你照顧了我這些年,我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心悸時常發作,心痛也時時折磨我,我想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我家去,若有一天離去,也能躺在她的懷抱中,更何況我還有一個牽掛之人一直沒有回來,我怕有一天他回來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不!夫人,不!夫人”言灼痛哭流涕,眼淚如串珠,一個個晶瑩剔透,“夫人,你不要走,言灼不讓你走,你要回家,言灼以後陪你去,你現在不可以走,不要走,夫人”

看著那個“瘦弱”的包裹,幽玥歎了口氣,原來自己來時如此,去時依舊,富貴不過繁華夢一場,又何必糾纏如此之深,笑顏逐開道“言灼,給我吧!”

“不,不給!言灼死也不給夫人,夫人哪也不許去,若非要走就踏著言灼的屍首吧!“看著如此固執的言灼,很多話都未來得及出口均被咽下,幽玥想說一生未見過母親,可母親就長眠在夕城的後山,瓊琅山脈裡安眠著自己素未謀麵的至親,這麼多年過去琅,恩怨情仇也被時光消磨淡了,世間又有幾人記得誰與誰,師父說母親死前說與父親此生不見,當年一見誤終生,她一個人安眠了那麼久一定很孤單,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讓族人入土為安,陪伴母親看夕城的山與水,瓊琅的起與伏,可這些都是自己的小小心願罷了,化作了一聲歎息。

臨淄與夕城不同,雖說同受洱滄的哺育,但地形、地貌與氣候卻迥異,夕城是依山傍水,四季氣候宜人,溪水長流,鬆柏長青,臨淄城四周無高山,坐落於因受河流衝擊而形成的平原之上,水係很是發達,雨水充沛,樹木繁茂,特彆是藤蔓植物更是隨處可見,城中支流多,水勢湍急,有的地方地勢很高,有一落千丈之勢,幽玥第一次如此細致揣摩臨淄城,出門馬車,入則內院,對臨淄的地貌很是陌生,也是真真可笑,第一次卻是研究活命之路,若師兄們知道了,定會嘲笑自己,懷仁師兄定會指著自己鼻子說,你個傻子,可惜……唉!

“夫人,他們會不會在這城外的密林裡出手,這裡樹繁人稀,伏兵最好“言灼摸著下巴,道出自己的想法,她是第一次看與圖,困惑的神色爬滿了臉,“夫人,他們都說你足智多謀,就是心太軟,這次無論如何都不可以便宜了那個賤人,她敢動我兒子試試,老娘不一層一層扒了她的皮,老娘就不信言”言灼第一次眼中露出赤裸裸吃人的凶光,如一隻餓極了的母狼。

幽玥用手捋著鬢角下墜的長發,思索著言灼的話語,搖頭道,“言灼,試想一下你現在是安懿玄想殺我,最好的辦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覺,若我被劫殺,哪怕在天衣無縫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安家難逃,安懿玄的可疑性就更大,她是隻聰明的……”幽玥本想說”狐狸“,可卿天羽在自己心中才是”狐狸“,安懿玄隻能算是,對,黃鼠狼!“不會的!”

言灼頻頻點頭,認可幽玥的說法,疑惑地問道,“那會下毒?”

“也不會,她知道馮憐是下毒高手,若毒不死我反而毒害了自己”幽玥立馬否認言灼的猜疑,眼睛一刻也不敢放過與圖上的每個角角落落,相信在不久前的同一時空裡,安懿玄也與自己一樣絞儘腦汁吧!她在給自己下局而自己正在解局,而賭注就是自己的小命一條,幽玥會心一笑,自己從不賭之人,有一天會被人拿刀逼上了賭局,“言灼,她若想毒死我,借你手下毒不是更簡單,為何非要你安排馬車,主要有兩點一是她怕落把柄在你手,二是她不信任你,她一定尋找到了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辦法,光天化日之下或者眾目睽睽之下,然後……”

“夫人,我知道了,意外死亡,例如馬車墜崖或者相撞之類”

“對!”幽玥一下子茅塞頓開,“看這,這是一個鬨市,這是一段上坡路,左為沿街市鋪,右是護城河,若馬車在不為人知的原因下落水,水下全是水鬼,淹死,而且街市上所有人都是證人,車夫畏罪潛逃,那麼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理有據,來個死無對證“

砰的一聲,言灼狠狠砸了拳方桌,恨道,“沒想到,平日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這女人這麼狠毒,夫人你回家吧,等王爺功成名就,萬人之上時,奴家第一個驅車去接你,這些女人如虎豺,馮老板說的對,你鬥不過她們,你現在就走,立馬走“言灼不管不顧將包袱死往幽玥懷中塞,嘴中不停念道夫人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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