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巾劫!
明月當空,月光敞亮,灑向大地,襯著滿街的花燈,仿佛給這朗朗乾坤穿上了一件迷蒙的外衣,讓人沉迷其中,看不清這世界原本的模樣。
“嗬嗬嗬……”一陣尖銳的笑聲刺破月空,像一隻受驚的夜鷂,突然飛起,劃向遠方。
馬格吉拉一臉獰笑,一張因醉酒而漲紅的臉,此刻更顯醜惡。他手中的匕首就停在老太太喉間,剛才作勢要刺,隻想嚇唬一下徐天德。
這一招果然奏效,徐天德嚇得不忍卒睹,麵如土色,仰頭長號。
“你們這些摩尼教徒真是不知死活,敢向我們動手?現在落到你爺爺我手上,看我怎麼折磨死你們……嗬嗬……”馬格吉拉說完,又是一陣獰笑。
“哈哈……”與他一起飲酒的家將,也跟著一起大笑。
“你這個畜生,要殺要剮,來個痛快。否則今日我若不死,來日必生食你肉,儘喝你血……”徐天德大聲罵道。
“哎喲,還嚇唬我,我好怕……”馬格吉拉猙笑說道“這個老太婆是你娘啊,要不你先喝她的血呀……”
老太太雖然被匕首抵住喉嚨,卻是並不害怕,有些不知輕重,口中叫著“天德”,頭也還在亂動。這一動之下,喉嚨被匕首劃破,鮮血直流,她兀自不覺。
“你看,真的流血了……啊哈哈……”馬格吉拉大笑道。
“娘,娘,你不要亂動,不要動……”徐天德急的大叫,又向馬格吉拉吼道“畜生,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不想怎麼樣啊,我隻是想讓你陪我玩啊……”馬格吉拉又是一陣獰笑,說道“今天中秋佳節,月亮這麼好,有酒有肉,我們慢慢玩啊……嗬嗬……”
“你想從我們這裡獲取摩尼教徒行蹤是嗎?我告訴你,你打錯算盤了,我們都隻是小角色,身份卑微,你想從我們這裡翹出什麼信息?簡直白費心機!”徐天德大聲叫道。
“你是小角色,他不是啊,哈哈哈……”馬格吉拉大笑道“你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嗎?這個陳列石,可不是什麼小角色……”
“那你抓我娘乾什麼?這事與她無關,快把她放了……”徐天德吼道。
“那不行,你得幫我勸勸這個陳列石。
你讓他開口了,你就有功,到時候我把你和你娘一塊放了,不是更好嗎?”馬格吉拉笑道。
“天德兄弟,他這是在挑撥離間,你彆上他當。不管怎樣,我是不會開口的,你們都死了這條心吧……”旁邊的陳列石沉聲說道。
“給我打!”馬格吉拉吼道。立即有家將上前,對著陳列石就是一頓鞭子猛抽。這陳列石倒是條漢子,一直咬牙,一聲不吭。
“你叫徐天德是吧?你說現在怎麼辦,怎麼讓這個陳列石開口呢?”馬格吉拉一陣惋惜,搖頭說道。
“哈哈……”徐天德一陣慘笑,說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絕不背主偷生,絕不卑躬屈膝。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好!好漢子!”陳列石一陣狂笑,說道“天德兄弟,我以前小瞧了你,我向你道歉。徐天德,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哈哈……”
馬格吉拉見此情形,氣急惱怒,一摔酒壺,拿起匕首又朝老太太走去,頂住她喉嚨,怒聲說道“徐天德,你不管你娘死活了嗎?”
“娘……”徐天德叫了一聲,淒厲悲涼,哽咽說道“娘啊,天德不孝,沒辦法伺候你終老。今日左右都是個死,就讓孩兒陪你一起,到下麵再繼續服侍你老人家……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對不住娘啊……”
他一邊說一邊不停搖頭,眼淚橫流,嚎啕不止。
“天德……”老太太似乎有些清醒,眼睛盯著徐天德,眼神清明,長聲說道“娘不怪你,是娘……拖累了你呀……你是個好孩子,娘……為你驕傲!聽娘的話,你要活下去,好好照顧小妹……照顧好……我的大海呀,娘就是死了,也安心……”
老太太臉含欣慰的笑容,猛地將頭往前一伸……
馬格吉拉突然驚呆,嚇得一鬆手,卻沒拿住匕首,人往後退了幾步,喃喃道“我沒殺她,你們都看到了,是她自己……我沒殺她啊……”他說罷跪倒在地,嘔吐不止。
他手上的匕首,依然留在老太太喉間,微微顫顫。鮮血順著匕首,往外直淌,滴滴落下,在地上融成一朵傲骨之花。
“娘啊……”徐天德一聲淒厲長嚎,頭撞木樁,淚流滿麵。
這時候人群一陣騷動,眾人紛紛正襟站起,不敢
亂動。門廊儘頭,拓哈爾琛換了身便裝,正徐徐走了過來。在他身後,一人黃衫短衫長袍,麵容冷峻,手持長劍,亦步亦趨的跟著。
拓哈爾琛閒庭信步,一邊走著,一邊舒展身體,似乎剛剛休息起來。眾人見他過來,紛紛鞠躬避讓。
“爹,你來啦……”馬格吉拉走了過來,滿臉菜色,畏縮叫道。
“我兒啊,你玩夠了沒有?”拓哈爾琛打了個哈欠,慵懶說道。
“爹,這兩人簡直死腦筋,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怎麼也不開口啊……”馬格吉拉苦惱說道。
“既然這樣,那也沒什麼價值,還留著乾嘛?”拓哈爾琛撚了一下鼻下兩撇胡子,渾不在意說道。
“啊?就這樣殺了嗎?孩兒我還沒玩夠呢……”馬格吉拉苦著臉說道。
“差不多行了,這深更半夜的,吵也吵死了……”拓哈爾琛不耐煩的搖搖手說道。
“哦……”馬格吉拉答應一聲,走到一邊,看了看陳列石和徐天德,大聲說道“今天算你們兩個走運,少爺我還沒玩夠,但我爹好心,賞你們一個痛快。你們應該感謝我爹,安心去吧……”
他說罷一揮手,兩個家將手持大刀,走了過去。
徐天德雙目呆滯,麵如死灰,毫無反應。陳列石卻是一陣哈哈大笑,大聲道“今日事雖不成,但也成全了我陳列石的名號。大丈夫死得其所,死而無憾!”他轉眼盯住拓哈爾琛,沉聲說道“拓哈爾琛,你給我聽著,十八年後,你若還活著,我陳列石必再來取你狗命,哈哈哈哈……”
他一直仰天長笑。兩個家將走到近前,看了看拓哈爾琛,見他點頭,便雙手揚刀,手起刀落……
“嗤!”,一聲破空,兩個家將兀自站立,但雙目圓睜,嘴巴微張,腦袋上各插了一支羽箭。
“哐當”一聲,兩家將人還未倒,刀先落地。
“有刺客!”終於有人高聲示警。人群頓時亂作一團,傭人丫鬟皆各自狂奔躲避逃命,家將則圍成一堆,將拓哈爾琛和馬格吉拉護在中間。
“轟”一聲巨響,似乎是大門倒塌的聲音。聲音未絕,一人影已衝到中庭,向人群中奔去,目標直指拓哈爾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