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掌門!
外門。
宿舍焚毀嚴重,弟子們隻得隨意挑選一件屋子席地而睡。唯一有床位休息的就是梨兒,床位不是彆的,正是雷化羽的擔架。
漆黑的屋子裡,老郎中睡在擔架旁邊的地上,眉頭緊皺,不時抽動幾下,顯然睡得很是難受。鐵牛盤腿坐在屋子中央,屏息凝神,向四周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熱氣,活像一個火爐。而雷化羽則裹著一塊白布,蜷縮在屋子一角,瑟瑟發抖,他眯縫著眼中,似哀愁,似不舍。
不久前,雷睡得正香,突如其來的酸楚襲上心頭,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的望向北辰峰,仿佛能夠看到母親濕潤的雙眸。
雷知道,這是來自血脈的濃濃思念。今早醒來,一個宛若魔障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催促他離開北辰峰,不做逗留片刻。聲音的來源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是錯位的愛帶來的恐懼,懼怕見到那名熟悉而陌生的母親。
在雷化羽的記憶中,父親僅僅隻是一個強大的背影,而母親卻像是一張充滿如蜜般愛的大網,緊緊束縛著他的身心。他並不反感這種霸道的愛,因為正是這無處不在的愛陪伴他度過二十個春秋冬夏。歡笑、憂愁、甜蜜、悲傷,母親愛的麵容如正午的烈陽一般耀眼、溫暖。
雷知道自己不是雷化羽,不敢去承受這滾燙的愛,會燒毀自己,會殺死自己,會抹除自己心中那份模糊的麵容。
所以他想逃跑,想飛走,想遠離那份如火山般的猛烈的愛。
“大師兄!要不你還是去擔架上睡吧,梨兒由師弟我看著沒事。”
漆黑中,響起鐵牛低沉的聲音,他很早就察覺到大師兄醒來。
雷慌亂擦去眼角的眼淚,長出一口氣,故作笑臉“沒事!男子漢,大丈夫,讓一個小女孩兒睡地上,還要不要麵子了?”言罷,他站起身,抖了抖麻木的雙腿,靜悄悄的走出房間,“大師兄我尿急,去放鬆放鬆!”
鐵牛望著門口略顯單薄的背影,沒有追出去。雖然大師兄隱藏的很好,但在固本境的他麵前如燈下黑影。
夜風如刀,冷月如霜,寂靜田野,孤獨人影,徐徐而行。
用力搖晃腦袋,欲圖摔掉腦海中的悲傷。
雷緊了緊衣裳,蹲下撿起石塊,用力投向遠方。石塊逆風而行,“呼呼”聲劃破夜空,格外清晰,飛過田野,跨過小河,鑽進漆黑的樹林。
“咚——”
悠長而沉悶的落水聲傳來,瞬間引起了雷的興趣。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不如去夜遊一番,豈不快哉?
說走邊走,雷一邊回憶小時候月下掏鳥蛋的趣事,一邊快步跑向火場旁邊的樹林。先天境的實力完全展現,兩條腿如陀螺一般快的看不見影,遠遠看去,雷仿佛懸空而立,踏風而行。
耳邊響起呼嘯的風聲,臉上感受這徹骨的寒意,雙臂大展,好像能抱住所有。
高高躍起,飛過“滅火”井,周身亮起一層透明的雞蛋殼,“嘩”的一聲,竄進在茂密的灌木叢。
雷站定,看著撞擊在真氣護盾上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心裡滲得慌。以前掏鳥蛋可沒被這玩意兒騷擾,特彆是夏天晚上,於林間蹲上片刻,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必定爬滿了小型昆蟲。蚊子的還算是好的,因為林中的蚊子大都是吸食植物汁液雄性,吸食動物鮮血的雌性不多。最可怕的要數一種類似蜜蜂的臭蟲,無論雄雌均吸食人血,切惡臭難當,被咬後不是癢而是痛和麻,如果治療不及時,很長時間都會失去知覺。
雷輕輕撣了一下薄薄的雞蛋殼,附著在在上麵的厚厚的黑點如水般滑落。
環視林間,大都是碗口粗的小樹,畢竟是飼養野獸之所,幾年便會清理一次。瞧那不遠處起起伏伏的灌木叢,想必就是夜行猛獸,準備捕食魯莽的闖入者。
雷駐足而立,聚氣成刃,三尺有餘的透明長劍靜精懸浮在雷的腰間,隻待對方撲來,便能一擊奪命。
說時遲,那時快,雷隻覺得視野一黑,猛烈的罡風瞬間撕碎了真氣護盾,三根反射清冷月光的利爪迎麵襲來。
雷眼皮猛跳,暗叫一聲倒黴透頂。
這明顯不是野獸吧,一般靈獸與之比較都有不如,新手村進了精英沒人管嗎?
念頭一閃而過,雷手指一勾,氣刃滑過一道虛影,擊散罡風,而後豎在雷與利爪之間。
“當——”
火星閃爍,金鐵交鳴,手腕被震的發麻,野獸的力量竟然遠勝先天境的自己,雷當即得出近
身纏鬥無異於找死的結論。念及於此,他聚氣於腿,借著反震之力,迅速拉開距離。同時左手隔空一指,射出數道劍氣,逼退欲追擊的野獸。
落地之時,雷以劍為刀,自上而下一劈,一道月牙狀的氣浪淩空斬向前方,摧枯拉朽般破環路徑上的一切阻礙,直到被一張血盆大口咬碎。
雷執劍而立,定眼望去,隻見一隻形似花豹的靈獸匍匐在地,雙目赤紅,腰如弓,尾如棍,蓄勢待發。
這哪裡是精英,這明明就是boss
好嗎?為何外門會出現靈獸?如果不是今天晚上被我撞見,就憑外門弟子後天境的實力,來一個送一個,嘎嘣脆,人肉味。穿越第一次遇到boss,是自己打呢?還是叫二師弟來圍毆呢?
就在雷思緒飄飛的時候,花豹身形一抖,如波紋一般,漸漸消失在林間。
警鈴大作。
漆黑的樹林本就是野獸的領地,對方竟然身具隱身能力,大意不得。四周的灌木叢未有響動,空氣也沒有胡亂擾動,花豹是準備從正麵進攻嗎?
第一次獨麵危機,雷鬥誌昂揚,未有一絲慌亂,一層薄薄的真氣自腳下注入大地,而後如地毯一般均勻的鋪滿方圓十米。震碎手中氣刃,化作細小的真氣微粒懸浮在四周。
此法極度消耗真氣,但雷卻不得不為,未入修真,無法主動感應天地靈氣,此種善於隱藏的敵人,最是棘手。
做完一切,雷雙手隱於身後,雙腿猛然發力,身體如離弦利箭一般射出,布置在周圍的真氣亦跟隨雷劃過漆黑的樹林。
突然,一個匍匐在地的輪廓出現在身下,並且揮動利爪準備給雷來個開膛破肚。雷哪能讓它如願,背在身後的雙手如翅膀一般張開,兩把透明氣刃懸於手中。
一人一獸,一上一下,生死隻在刹那。
銀光一閃,雷竟從口中吐出一道氣刃,堪堪擋住花豹的利爪,然後猛踢兩腳花豹的背部,整個人瞬間拔高數十米,而後如蒼鷹搏兔一般,從天而降,撲向地麵的花豹。
危機將至,花豹正欲跳開,地麵刺出數道氣刃,如劍林一般,而空氣微微顫抖,凝聚出數把氣刃從四麵八方襲來,所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雷可還記得剛剛被咬碎的氣刃,落地同時,一腳踩在花豹的鼻梁骨上,然後對著花豹柔軟的脖子和腰身來了兩劍。
“噗噗”兩聲,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看著氣刃上汩汩而流的獸血,胃中翻江倒海,趕忙散掉一地氣刃。然後透過漆黑的樹冠,憂鬱的望著彎月,寂寞如雪。
是我太強了嗎?如此凶惡的靈獸,也能隨手宰殺,天下之大,大可去得啊!
一腳踢開失去生機的花豹,雷再次開始探險。
花豹出現極為可疑,樹林本就不大,養出靈獸無異於癡人說夢,且外門弟子經常巡視,不可能對靈獸視而不見。那麼隻有兩種可能,此花豹是最近遷徙進入樹林或者人為影響形成,而雷更相信後者。外門除了這一片樹林,其他地方都是一覽無餘的田地,靈獸出沒必然留下蛛絲馬跡,外門弟子發現後,會通告內門。但最近內門並未收到此類消息。
“人為嗎?那也就是說……”
話音未落,一道強風自身後襲來,雷嗤笑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後回身一刺,正中來者咽喉。
這次換做野豬了嗎?能隨意製造靈獸,要不是凝真境以上的強者,就是某個被關押了數萬年的苟延殘喘的老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