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掌門!
漆黑之中,伸手不見五指,雷感覺異常寒冷,仿佛是脫得精光鑽進雪堆。他想緊一緊身上的衣服,卻發現沒有手,沒有腳,沒有身體,隻有一雙眼珠子,而且還什麼都看不見……
臥槽,這場景怎麼似曾相識!
雷震驚得無以複加,半月前,幫助外門弟子救火,用力過猛昏迷過去,就是這般。
等等!我記得不是應該有兩個劇烈晃動的光斑嗎?
念頭一起,仿佛是為了回應他,漆黑中出現兩條並列的白色細線。細線劇烈開合幾次,時而為圓,時而為線,有時甚至徹底消失……最終形成兩個樹葉狀白色光斑。
光斑穩定下來後,不出所料,開始劇烈晃動,雷潛意識裡認為應該頭暈目眩,但卻並沒有對應的生理現象,既不想吐也不覺得頭昏腦脹,心理和生理錯位的感覺很是奇怪……
我隻是對眼珠子……既然隻是眼珠子,為何我能思考?難道人是用眼珠子思考的?這顯然不可能…
雷還在胡思亂想,光斑出現了變化。白色之中出現了一絲肉眼難辨的黑線,太細,太小,以至於從始至終都未能吸引他的注意。時間流逝,黑線並沒有消失,而是茁壯成長著,更粗更黑更長,隻是這個過程太過緩慢,緩慢到雷的意識再次陷入沉睡時,看起來與最初並沒什麼兩樣。
……
客廳中,不知何時,丘明已經搬著方凳坐到了周文斌對麵。兩人紅光滿麵,有說有笑,時而對月詩詞,時而高談闊論,時而唏噓不已,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丘明把玩著折扇,心知時機成熟,開口道“周兄學富五車,文采斐然,在下甘拜下風。”
三年來,難得有人誇獎自己,雖隻是外交辭令,但周文斌還是覺得身心愉悅“丘兄出口成章,旁征博引,滿腹經綸,不愧是逐鹿書院高足。在下區區一介落地秀才,丘兄如此過譽,實乃折煞在下了。”
丘明麵帶喜色,適時道“周兄過謙,憑借周兄的才智莫說是一個秀才,就是連中三元也是不為過。男兒誌在四方,大厲皇朝有眼無珠,埋沒了周兄這塊美玉,周兄大可以去彆處再某高就。而且……”言到此處,丘明暗中瞧了一眼的雷化羽,見其氣若遊絲,才繼續道,“若是周兄對官場失望透頂,也可擇一處靜雅之地,邀二三同道好友,起四五山水茅廬,植六七芬芳桃李,歸園田居,豈不美哉?”
周文斌寒窗苦讀十數載,屢試不中,加之家道中路,早已對為官為政心灰意冷,卻也不願意如同丘明所言隱居起來、不問世事。
繞了這麼大一圈,周文斌終於下定決心,加入逐鹿書院,他正欲開口,亂糟糟的客廳裡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小丘啊!給了你一首歌的時間,你還真沒拿自己當外人,張口就來,當本大師兄是擺設嗎?”
一瞬間,世界仿佛靜止,搖曳的燈火中,猛然響起巨大的“哢嚓”聲,仿佛一把筷子被折斷。
周文斌還未反應過來,丘明熱切的眼猛地陰沉下來,他扭過頭,便看到雷化羽正興趣盎然的看著自己,那戲謔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名小醜表演。麵色紅潤,精神抖擻,哪有一點要死不活的樣子。
丘明麵沉似水,腦海中迅速思考著對策,他想不通雷化羽如何解的寒毒,而且時間正好是周文斌鬆口的時候,太巧了,他不由得開始懷疑雷化羽根本沒有中毒隻是在作弄他們。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便被他清除掉了,事已至此,深究無用。當務之急是穩住周文斌,彆讓到嘴的鴨子的飛了。他現在已經將雷化羽看作了勢均力敵的對手,而不是那個傳言中的廢物。
周文斌沒有多想,多想的是藏身於他識海的老者。老者沉睡前活了數萬載、修為通天,雖沒有洞穿一切孽障的火眼金睛,但還不至於看錯一個先天境的人。他千真萬確雷化羽靠自身活不過今晚,但事實卻狠狠抽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彆人不僅沒事兒,而且修為還漲了!儘管這有那麼一丟丟,可這事也太過匪夷所思了。見過睡覺漲修為,見過吃飯漲修為,還真沒見挨揍漲修為的。老者不得不大呼一聲“今天算是開眼嘞!”
雷感覺身體仿佛是一座大火山,噴發出無窮無儘的熾熱,將原本如同小貓般畏首畏尾真氣點燃,化作渾身浴火的猛虎,頃刻間就將盤踞在體內的寒氣撕碎湮滅。
忘了還有這玩意兒呢?前兩次寒氣入體,就是被它治好的。
他心下嘀咕一句,起身伸了個懶腰,緊繃的身體裡連續不斷地發出清脆的爆鳴,而後向著一臉便秘的丘明頗為禮貌的一伸手,調侃道“請繼續你的表演!”
丘明再三確定雷化羽已經完全恢複,心中恨極,暗道這廝果然有些手段,表麵上卻如沐春風,一臉和氣道“雷師兄吉人自有天相,區區寒毒隨手可破。在下與周兄相談甚歡,周兄有意入我逐鹿書院。如此一來,真是雙喜臨門!”
有意,有此意向,就是沒同意唄!和我玩兒文字遊戲,你還太嫩。
“哦?那真是恭喜了,周老弟也有意加入我正一門啊,如此一來,豈不是三喜臨門
!”雷無所謂的聳聳肩,將丘明的話當屁放了,轉而對周文斌道,“周老弟啊,之前我們說到哪了?”
雷和丘明表麵上和和氣氣,言語間卻針鋒相對,周文斌心思單純體會不出,人老成精的老者哪能聽不出來,他隨手患處一張臥榻,躺在上麵,等著看好戲。
周文斌如實道“雷兄要介紹逐鹿書院,不過……”
“好!”出聲打斷了周文斌的話,雷大大咧咧的坐回斷腿太師椅,高呼道,“這逐鹿書院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眼高於頂無儘處,芳草周遭即可尋!”
“雷師兄慎言!”丘明眉頭微皺,依舊保持著君子風度,板著臉義正言辭道。
“哈哈!看到沒?這就是逐鹿書院!”雷指著鎮定自若的丘明,哈哈大笑道,“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周文斌詫異的看著雷化羽,原本一句好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君子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之所不能容,處人之所不能處,他並不覺得丘明的表現有何問題,身為讀書人,麵對無端自責,本應如此冷靜,據理而爭,而不是如同潑婦一般破口大罵。
“周老弟現在也算是修真之人,那為兄就和你講一件趣事。”若論修為,雷拍馬也及不上丘明十一,但若是論詭辯,丘明給雷提鞋都不配。
丘明不知道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隱隱約約察覺到一絲危機,仔細一想,又仿佛手中砂礫,抓拿不住。
搖曳的燈火中,響起雷中氣十足的聲音“話說在一個靈氣枯竭的小世界中,隻有三個皇朝,分彆為,金皇朝,木皇朝和水皇朝。金皇朝最強,木、水二朝加起來也很難戰勝之,木皇朝又比水皇朝強上不止一籌,且二者之間有些仇怨。水、木二皇朝為了生存,隻能成為金皇朝的小弟。有一日,水、木二皇朝在邊境處發生小衝突,水皇朝一再忍讓,並高舉金皇朝大旗,欲圖逼退木皇朝,奈何木皇朝性子野、狂躁好鬥,不管三七二十一,掩殺過去將水皇朝的士兵殺的片甲不留。水皇朝頓時大怒,直接將木皇朝的凶殘行徑告知了金皇朝,想要讓金皇朝給自己做主。那麼問題來了,金皇朝要如何解決此事呢?兩位同學不要著急,一個個來,先由周文斌同學回答。”
這個故事是雷現編的、無聊的緊,但周文斌還是聽得津津有味。當聽到雷的問題時,不假思索道“金皇朝乃是宗主國,理應主持公道,讓木皇朝給水皇朝賠償!”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響起,雷不鹹不淡道“很好,公平公正,有理有據,實乃標準答案!”
周文斌入世未深,但是不傻,哪能看不出雷在調侃,不過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答案,難道還能任由木皇朝胡來,不管不顧?
不去理會周文斌的疑惑,雷轉而衝著丘明道“瞧丘明同學成竹在胸,想必定是有所高見,為兄洗耳恭聽啊!”
成竹在胸個屁啊!如果說板著臉算是成竹在胸,那這個世界上就沒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