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竺在房間裡瑟縮了很久,久到從白天到黑夜。她中間哭累了便睡著了,隱隱約約好像聽到門外麵有好多人來來回回的經過,還有很多人的聲音。
他們在問父親昨晚到今天的經過,反複的確認詢問。
就在蘇竺感覺自己餓的不行的時候,門終於打開了,父親一臉疲憊的走進來,被警察盤問了整整一天的他已經沒有心思管蘇竺了,徑自躺在床上便要睡。
咕嚕——
蘇竺的肚子叫了一下。
她咽了口唾沫,想到平時這個時候媽媽肯定已經做好了飯菜,哄著她坐上兒童椅,要給她喂飯了。
可這麼久了,母親卻還沒有起來。
蘇竺看了一眼已經睡過去的父親,小心翼翼的動了一下,而後起身走出房間,想要回自己跟母親的房間去找母親。
她有些期待的推開房間的門,還以為母親會跟往常一樣坐在床邊低著頭不知在乾什麼。
然而,這一次推開,空蕩蕩的。
母親不見了。
父親沒有騙她,母親真的不見了,她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
母親的後事被操辦的非常簡單,簡單到遺體送到火葬場,送進火爐成了一捧灰,被父親潦草的灑進海裡就沒了。她問父親為什麼要把媽媽灑進海裡,他說因為媽媽喜歡海。
蘇竺望著一望無際的海。
可她明明記得母親說過,她不喜歡海,她覺得海是危險的,她不想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父親帶著蘇竺離開了原來住的地方,搬了家,換了學校。
母親去世後,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喝酒,白天去跑車,傍晚便跟著幾個司機師傅一起去喝酒,每每喝到半夜才回來。
最開始的兩年,父親每天早上都隻給她五塊錢,讓她自己想辦法解決今天一整天的夥食。
她不會做飯,而且也不懂怎麼去買東西,隻能餓著,可後麵實在是餓的不行了,便想到了母親以前做菜的樣子,想著學母親那樣去做飯。
卻不想她第一次做飯就把自己燙傷了。
燙的手臂和大腿一片紅,鄰居瞧見了,忙不迭的把她送到醫院。
父親依舊是深夜才渾身酒氣的趕到醫院,看到小小的蘇竺躺在病床上,一身的燙傷,非但沒有心疼,反而嫌棄的指責“你怎麼什麼事情都做不好,跟你那個早死的媽一樣,沒用的廢物。”
鄰居聽不下去,便維護了幾句。
父親見狀,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轉身去支付醫藥費。
鄰居心疼的摸著蘇竺的臉,“多乖的孩子啊,做父親的怎麼能這麼狠得下心。小蘇竺,你彆把你父親說的那些混賬話放在心上,知道嗎?”
蘇竺搖了搖頭,道“阿姨,我沒有放在心上。”
她已經習慣了。
以前母親在世時,他就常常當著她的麵指著母親罵,什麼混雜、不堪入耳的話都說過了。後來母親去世,他隻要白天受了氣,喝了酒就會回來衝她撒氣,常常深夜會把睡夢中的她拽起來,痛罵她一頓。
所以那些話,她早就已經聽習慣了。
她知道那些都是不好的話,但也沒有深究過。
鄰居一聽,更是心疼,可這畢竟是彆人家的家事,她不好插手管什麼,隻好溫聲道“小蘇竺,以後到了吃飯的點,你就到阿姨家吃飯好不好?阿姨給你做好吃的。不要再自己去廚房了,太危險了。”
“真的嗎?”蘇竺一聽,眼睛亮亮的,不敢確定的詢問。
“當然是真的。”鄰居摸了摸她的頭,“你喜歡吃什麼?阿姨做給你吃。”
也許是好的東西得到的太少,鄰居那一點點善意就讓蘇竺視若珍寶,她顧不上疼,乖巧的笑著“什麼都可以,阿姨,蘇竺不挑食,什麼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