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雲近,夕陽遠,一樹花影,兩岸花香。
“哇!沒想到還有這種地方,好美!”小嵐眼眸仿佛有斑斕色彩倒映,臉龐紅潤,不知是黃昏的輕撫,還是心中的激動。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右邊的少年。得到肯定後,她歡呼雀躍拿出相機,哢嚓哢嚓拍下這絕世罕見的美景。少年停下了腳步,警惕四周,等待她拍完照再前行。
溪水潺潺,兩岸鮮花怒放,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撲麵而來,濃密的樹林和點綴其間的各色鮮花,帶給兩人一份清涼,一份恬靜,微風拂麵,清涼愜意,仿佛是在一首優美的交響樂中行走。
在這裡,不僅能欣賞到絢麗多彩的花海,還能被自然的韻律所打動。
過了一會兒,小嵐戀戀不舍收起相機,她知道,或許他們要找的人就在前麵,這一行,可能這片花海就此毀於一旦,也可能會依靠生生不息的頑強,重新恢複原樣。可不知何時才能再來一趟。
大多時候,計劃與現實總是截然相反,背道而馳,小時候計劃將來要乾這乾那,可長大後,計劃早已撇之一旁,或是繁瑣之事困擾,不得不放棄。
相機中吐出一張照片,小嵐將其遞給少年,道“諾,收好了,其實我覺得,這世界上的悲劇總是在記憶美好之處消散,但命運就是這樣,反抗不了。”
她眼底的哀傷一閃而逝。
陸宇愣了一下,還是收下了這張照片,他知道,這張照片其實無關風景,乃是眼前女子對於美好故事終結的感慨,不舍得罷了。
可這種不舍,礙於身份,隻能如雲消散,不能存留。也是,淤靈使雖然獲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可歸根結底他們還是人,擁有七情六欲和自主的思想。
或許,正是看得太多,血汙鬼才會存於世間吧。
兩人跳過這條清澈見底的溪流,踏上花海,這並不是他們所想,但迫於不得已的原因,必須這樣。
大約走了百米左右,他們見到了這行的最終之人。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打理乾淨的胡渣子,冰藍色的外套上繡有朵花,紅顏無雙。可滿嘴胡渣子,以及深邃的眼眸中,顯現出的淡淡憂傷,其氣質與這副打扮有些相反。
“是你們啊。”
三人隔著十來米遠,彼此都沒有動手。
中年男人的話語讓人如臨冰窟,“兩位,冒昧問一下,野火她,還在嗎?”
陸宇身子緊繃,悄然握緊黑淵,回答道“很抱歉,她已不在人世,我為此感到抱歉。”
小嵐退後幾步,留下戰場供兩人決戰。
可出乎意料的是,幽遊隻是歎了口氣,語氣很是輕柔,“我不怪你,我早就知道,以她的性格,不會甘於平靜的生活,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拒絕我了。”
陸宇沒有放鬆警惕。
幽遊取出一朵花,與野火房間中的紅玫瑰相同,閉上眼聞了聞,將放在外套的口袋中,“這裡的花海是我耗費一年時間栽種出來的,你們是第二對客人,我很欣慰,又很遺憾。”
微風變得有些淩厲,花海搖動的幅度更大了,身後不遠處的樹林沙沙作響,水嘩啦啦宛若大河般湍急,就連天上的白雲逃也似的離開這裡。
黃昏神曦映照於兩人側臉。
雙方都沒有說話,幽遊凝視著朝氣蓬勃的少年,滿是懷念。
陸宇緊盯中年男人,他會是他嗎?
萬千花朵齊齊奔向一方,脆弱的根莖抵擋住了突如其來的狂風,幽遊一步掠至少年跟前,肌肉緊繃一拳轟出,起浪狂湧。
陸宇以黑色長劍下半身舉起格擋,火星四濺,右臂猛然發力,鋒利的劍刃斬向幽遊右臂。
身為尺蠖組織副首領的幽遊,一眼就看出這把劍的不同尋常。
他竟右手由拳改掌,一把抓向長劍,與此同時,兩腿紮地,左拳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襲向少年。
哪怕劍身已經推入幽遊右臂肌膚,隻需用力就能斬斷手臂。
陸宇見勢不妙,仍是果斷鬆開劍柄,右手握緊順勢格擋,滑落的長劍破開幽遊手臂肌肉,發出一串血肉割破的聲音。
兩者的拳頭相撞在一起,發出血肉碰撞的沉悶聲,而上半劍身已經被幽遊右手抓緊,停止了滑落,可血液仍從他的傷口流出。
但攻勢遠不如此,少年趁抬起右膝,擊向劍柄。
換作常人,這般動作已經令身體失去平衡,甚至破綻大開,可少年仍穩如懸崖古鬆,身子沒有絲毫晃動。
巨力擊中劍柄,即使幽遊已經反應過來,鬆開劍身,可仍被那穿金裂石,擁有無匹鋒芒的鋒刃觸碰手掌,割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幽遊已經知曉自己落入敵人的攻勢之中,他左臂肌肉隆起,加重力道揮出一拳後,抽身後退。
陸宇左手精準握住半空旋轉的長劍,腳步挪騰,追上倒退的幽遊,此時的他反手握劍,一劍斜上斬向中年男人的右手。
幽遊那滄桑的臉龐上浮上一絲黑色脈絡,右臂暴漲,冰藍色的外套破碎,碎布飛濺,宛如半個砂鍋大的拳頭轟向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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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力從劍身上傳來,砰然一聲巨響,少年整個人暴退不止,用劍尖拄地,劍尖釘入土壤中一尺之深,硬生生止住倒退身形,所幸花海下是鬆軟的泥土,地上偶有石子也不尖銳,少年腳底這才沒有落一個鞋底磨爛,皮開肉綻的下場。
幽遊臉上黑色脈絡越來越多,身體漲大一倍有餘,周身有一縷縷黑色氣息緩緩流轉,黃昏的餘暉中顯得格外耀眼,附近的花海隨即也變得枯萎,原本冰冷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有些暴戾。
“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可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學者總說世上的道路千千萬,可走出去才知道,供你選擇的隻有寥寥幾條而已,我們無可奈何,又不得不選擇。”
陸宇改為右手握劍,活動發麻的左臂,“你說的對,我很認可,這就是我們的人生,話語總在人們經曆過後在某個時刻用上,可話語總有口乾的那一刻,它無法改變既有的道路軌跡,我們隻能憑借自己,殺出一條道路,但總有倒下的那一天……”
這是幽遊第一次聽到少年如此健談,洋洋灑灑,與情報中那個不善言辭的死神少年,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