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樓下等著kitty下來接我,麵前的婦幼保健醫院,在夜幕裡就好像一個巨人一般,遮擋住了我的視線,同時也好像遮擋住了我看不清楚的未來。
晚上的風已經不像前幾日那麼冷了,好像春天真的要來了,似乎除了我以外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越來越好了。
kitty還沒有出現,我忍不住又抽起了煙,因為我知道等下我可能將要麵臨的是什麼,到那個時候,我可能連最後吸煙的心情都沒有了。
煙隻抽了一半,kitty就已經出來了。我將剩餘的半根煙隨意的丟到了路旁。“夏甜怎麼樣了?”我看著神色有些不太好的kitty問道。我隻希望她不好的神色是因為今天太過勞累造成的,而和夏甜並沒有什麼關係。
kitty搖了搖頭,道“楚然,情況可能不太好……”
“是夏甜?還是?”
“夏甜倒是還好……隻不過……隻不過孩子恐怕……”
我強裝鎮定,心中卻泛起了無儘的酸楚,即便我已經做足了完全的心理準備,可真實的消息出現時,我還是難以承受,我緩了片刻道“不……不要緊,夏甜沒事兒就好……”
“你先跟我進去吧!夏甜的傷倒是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她從晚上開始,就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我……我真怕她受不了打擊,精神上彆出現什麼問題了!”
“她已經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kitty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道“我們還沒有和她說,怕她接受不了……”
“好吧,先進去看看她,其他的事情後麵再說……”
我隨著kitty,走進了那阻擋在我們麵前的“巨人”的內部,似乎它現在並不能把我阻擋住了,因為它隻能擋得住我的肉身,卻擋不住我的靈魂。
kitty將我帶到了三樓,指著前麵和我說道“前麵306病房就是,你進去看看甜甜吧!”
按照kitty的指示,我到了306病房門口,看著麵前薄薄一層的木門,卻好像沒有力氣可以把它推開,我做了幾次深呼吸,直到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穩定得差不多了,這才推開了麵前這道沉重的門。
病房裡,夏甜正躺在床上,也的確如kitty所說的,她還在反反複複的念著我的名字,隻不過聲音不太大,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她念的是什麼,也許是累了吧?她念叨的聲音漸漸的有氣無力,更好像是自己在默念著什麼,又不小心發出了一點聲音。
她並沒有發現出現在病房裡麵的我,我輕輕的關上了房門,走到了床邊。看著她道“夏甜……”
她聽見了我的聲音,緩緩的側過了頭,目光有些呆滯,盯著我看了半天,直到看見她眼眶有些濕潤,她才開口道“楚然,是你來了嗎?”
我點了點頭,道“是我來了……”
我的這句話好像是開啟了她眼眶上的那扇無形的門,兩行清淚瞬間從她眼角流淌下來。
夏甜抱住了我的腰,肩頭微微的顫抖著,就這樣不言語,也沒有其他的動作,直到她的眼淚流乾了,她才離開了我的身體。眼眶通紅的看著我,又是半晌,才開口道“楚然,我……我對不起你……”
“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拉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道“我不應該不辭而彆,如果我不離開濟南的話,你也不會受傷了……”
夏甜又開始啜泣了,隻不過這一次已經沒有多餘的眼淚可以供她流淌了。“孩子……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夏甜看著我問道。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隨後笑了笑,道“沒有的,孩子還好好的,我……剛剛……剛剛我問了醫生了……”
夏甜依舊紅著眼眶看著我,似乎她的這雙眼睛早已把我的內心看透了。
“楚然,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就彆騙我了,好嗎?”
“我真的沒有騙你……”
夏甜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故意騙我的,但是沒必要的……那是我身上的一塊肉,這塊肉現在還在不在,我能不知道嗎?”
事到如今,也許坦誠才是最好的回應,繼續欺騙,隻能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
我終於還是低下了沉重的頭,夏甜也再一次抱住了我,把頭埋在了我的懷裡。“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他(她)……我……我為什麼就要走那個台階呢?我為什麼就要放著平地不走呢?我……我明明知道自己的情況,為什麼還要從那裡走過來呢?楚然,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啊?”
我看著懷裡有些魔怔的夏甜,抱住她道“沒有那麼多為什麼的,你現在沒有事情就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孩子……孩子沒了……”
“也許他(她)會變成一個天使,一直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夏甜抬頭,紅著眼睛看著我,道“他(她)肯定是一個可愛的天使,隻不過現在這個可愛的天使,折翼了……”
是啊,他(她)一定是一個可愛的天使,可是現在他(她)變成了一個折翼的天使。
“楚然,你說他(她)真的會在天上看著我們嗎?”
“會的……一定會的……”
“楚然,你說我們以後還會不會有下一個天使?”
我不清楚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現在這個折翼的天使,就是一場過錯造成的,就好像麵對昨天岑曉曉的問題一樣,這又是一個我無法立刻給出答案的問題!
“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情先不要多想,我想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小天使看見了也會難過的……”
夏甜在我的勸導下,果然平靜了許多,她點了點頭,離開了我的懷抱,重新的躺在了床上。
“楚然,明天一早我就出院吧!”夏甜突然說道。
“再休息兩天吧!”
夏甜搖了搖頭,道“在這裡,我就會忍不住的去想他(她),這種感覺太痛苦了,我求你帶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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