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總覺得有人在外麵看她，可她每次看過去，那兒一個人都沒有。
應當隻是錯覺。
心理醫生也跟她說過，抑鬱症後期，嚴重的時候可能會出現幻覺。
唐婉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約莫中午一點時，她出現陣痛。一點四十五分，她被推往產房。
小文是私生子，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唐婉肚子裡這個孩子，才是封母第一個孫子，封老太太第一個重孫。
因為過度重視，封家來了很多人，一片兵荒馬亂。
產房門關上前，唐婉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封牧跟蔣曉曉。
封牧神色看起來很緊張，而且眼底似乎帶著擔憂。為什麼擔憂？怕她死了，他兒子也沒救嗎？
“唐小姐，準備好了嗎？”
接產醫生看著她，鏡片後的目光異常複雜，不像第一次見麵時那麼純粹。
唐婉疼得額頭上儘是汗，麵色蒼白地重重點頭。
“對不起……”接產醫生開始動作前，突然低聲呢喃了一句。
唐婉疼得撕心裂肺，但還是聽到了這句話，“為什麼說……說對不起？”
沒想到她會聽到，而且還這麼喊出喊出來，接產醫生嚇了一跳。
她擦擦額頭上的汗，說道“剛見麵的那次，沒有幫到你，一直感到抱歉。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集中注意力……”
疼。
好疼。
像是身體的每一寸都被撕裂、重組，骨頭裡如同有蟲蟻啃噬，好似下一秒會被撐破。
唐婉曾經將指甲刺入肉裡攪動，期望痛楚能減淡她的負罪感和胸口的憋悶。
可那點點疼痛，跟如今相比，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她疼暈了好幾次，每次醒來時，卻還是在產房裡。
唐婉不清楚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隻知道她已經沒力氣了，“醫生，孩子……出……出來了……沒有……”
她說話時已經用儘了全力，但聲音還是很小。
接產醫生也不知道到底聽清楚沒有，隻是滿頭汗水地跟她說道“用力！！！”
唐婉艱難地舔了舔乾澀的唇瓣，緊攥著拳，用力。
疼。
真得好疼啊。
時間過去多久了？
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異常煎熬。
唐婉已經開始有些意識不清了，那幾個實習醫學生助手吵得她有些頭疼——
“陳醫生，她已經沒力氣了，還是剖腹產吧！”
“她流了好多血，真要繼續嗎？”
“陳醫生，用不用通知張醫生他們過來……”
他們慌慌張張地問了很多問題，可陳醫生隻回答了一個，“不能剖腹產。封家說順產生出來的孩子各方麵最好，讓她順產！”
嗬，人都快死了，還要求順產？
唐婉努力想要撐起身子，但手上沒有半分力氣。
她隻能努力喊道“剖腹產……不用聽他們的，給我……給我剖腹產……”
但沒人理會她。
其中有兩個助手想繼續勸進行剖腹產，但接產醫生根本不聽他們的，隻是急聲道“宮口擴張緩慢，孩子很有可能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