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下乾坤!
日出東方,引燃白雲成朝霞。
霞萬裡,風萬裡。
行程萬萬裡。
雲鯤大舟離開雁回渡口已有數日,等著看好戲的老頭子一直盯著三座大殿的動靜。
雲蒼派一行人入住明月殿當天,烈陽穀宗老代一塵曾走出虹陽殿,與雲蒼派宗老白鬆冉見過一麵。老頭子本以為好戲第二日就會開場,可惜他等了幾天,不僅明月殿那邊有任何動靜,連虹陽殿那邊都安靜得反常。
“不應該啊!”
老頭子怎麼也想不通。
自登上雲鯤大舟那日至今都沒有下去過的老頭子對大舟上發生的事了如指掌,也會從各個地方登舟的渡客那裡打聽來各地消息進行分析與總結,從而對四洲的形勢與各大門派之間的仇怨有個大致了解。
那晚發生在雁回城城主府外之事因為牽扯雲蒼派高層與陳是知,被何忘川下嚴令封鎖,極少幾位知曉張竹青與李叔同二人敗給周然之人自然不敢亂說。而周然與卓亦樸那一戰就發生在城主府門口,當時在場的可不僅何忘川與顧飛雲兩位星縱強者,還有曾跨過天門的陳是知。即使真有幾個不要命躲在暗中窺探之人,最終也都死在惱羞成怒的陳是知斷劍之下。
這等大事想瞞住所有耳目幾乎不可能,但第一批知道的人裡肯定不包括老頭子,他甚至連陳是知再次現身都不知道。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猜不到白鬆冉被陳是知親口警告過。
這種隱秘之事,白鬆冉也不可能告訴想要拿他當刀子使的代一塵。因此鬱悶的不僅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老頭子,還有計劃落空的代一塵。
言風見自家恩師望著明月殿方向皺起眉頭,不禁說道“師父,不如讓弟子去探探口風?”
代一塵問“你與司深還有聯係?”
“書信不曾斷過。”
豐神俊朗的言風與年輕時的代一塵極為相像,一樣喜著白衣,一樣天賦不凡,一樣如翩翩佳公子,也一樣被同輩一個人死死壓著。
年輕時的代一塵被掌門雷嘯壓著,如今的言風被雷嘯撿來的陽烈壓著。
代一塵與雷嘯都是大族出來的人傑,代一塵嘴上說不服氣雷嘯當掌門,心裡卻是服氣的。同樣出身大家族的言風對那個雷嘯從沙洲撿回來的野小子,嘴上一直說服氣,可心裡從來沒有服氣過,這一點他從沒刻意隱藏。
三十六派都有掌門與宗老,但各大門派的情況又不相同。
以盤踞冀洲數千年的五大門派為例,在印天懷之前,千絕門的大權不在掌門手中,而是幾位宗老說得算。印天懷坐穩大位後,宗老的手中權力被他全部收回。
雲蒼派掌門普秋風不如印天懷那般強勢,在實力與謀略方麵也比不過印天懷,可他畢竟是陳是知一手扶上大位。隻要陳是知不死,門中大權就在普秋風手中。可遇到事關門派前途的大事,普秋風還要去詢問宗老意見。
簡而言之,雲蒼派算是掌門與宗老共同治理。
霜雪門與萬裡府情況接近,實力最高之人不僅坐著掌門大位,也執掌門中大權。
烈陽穀向來強者為尊,掌門之位曆來都是由門內的最強者擔任。但門中大事多是由幾位宗老處置,掌門反而很少過問。
十年前截天塔開啟,處在真元大煉階段的言風也曾去爭過那場天緣。
更早之前,代一塵也曾經曆過。
與那些被天緣衝昏了頭腦之人不同,代一塵與言風師徒從一開始就不是衝著天緣而去。因為十年開啟一次的截天塔,不僅僅
隻有那八十一個登天名額。
截天塔每開啟一次,都會有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之人如撲火飛蛾一般撲過去。也許大部分人都與代一塵師徒一般,開始時都是衝著小機緣去的,可一旦參與進去,野心與貪心就會難以遏製,到最後無論何等天賦之人都想去爭一爭那場潑天機緣。
畢竟那八十一個名額既是登天之路,更代表著成為九宗親傳弟子的資格。
九宗三十六派看上去並列當世,可真正站在高處之人都很清楚十二洲真正的主宰是九宗,三十六派不過是九宗眼裡稍大一些的螻蟻而已。
但螻蟻再小,也有謀劃天地的野心。
代一塵提醒言風“現在的司深可未必是以前的司深。”
“弟子也不是以前的弟子。”
言風笑道“能問出一些事最好,問不出來就當是敘舊,徒兒自有分寸。”
代一塵點了頭,板著臉說道“彆讓為師拿錢去贖你就行。”
“這可就不好說了。”
言風對師父拱了拱手,大笑著出去。
司深與言風是上次截天塔開啟時結識的,二人有過共患難的經曆,危險之時曾將自家性命交到對方手裡,這等程度的信任可是極為難得的。
二人約在賭場見麵,司深早一步來此。
人心易變,習慣難改。
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言風好鬥,若司深有求於他,必然要與之先打過一場。不苟言笑的司深好賭,此次言風想從他口中得到一絲消息,自然要與他豪賭一番。
二人整整賭上一天,言風隻在最開始時贏了幾場,此後一路輸到底,最後臉輸都綠了。
差不多輸掉兩枚三品靈源,他才從司深嘴裡得到一句話有人警告過我師傅。
離開賭場之後,言風又到雲鯤大舟的黑市,以數十枚一品靈源為代價買來一條消息陳是知收了位關門弟子,而那孩子不久前還是周然身邊一個小童。
“不聲不響的竟然攀上了老瞎子這棵大樹。”
代一塵聽言風說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真是好手段啊!”
言風至今還有些想不通,他問道“師父,老瞎子怎麼會突然想收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