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風雲渡口鼎天闕的少東家,古辭。
周然離開黑雲山脈不久,就在一片樹林中碰到了二人。
“周,周然?”
白思玨望向一身黑衣的周然,既驚喜又意外,似乎還有幾分警惕。
古辭與白思玨反應一般,他笑著說道“沒想到我們說的周然是同一個人。”
白思玨抬頭望了望周然身後,道“就你一人?”
周然點點頭,裝作沒有看到二人腰間的那些吞雲袋,淡淡笑道“好巧!”
無論禹州城白思玨,還是鼎天闕古辭,對周然而言都是萍水相逢之人,如果碰到二人正處於危險之中,他不介意出手救人。如今二人無事,他也不打算與他們深交。
陌生之地意外相遇,點頭足夠。
周然對二人淺淺點了點頭,就此擦肩而過。
在禹州城時常會笑到眼睛會眯成一道縫的白思玨又一次眯起眼睛望著周然離去的背影,但他臉上已沒有那時的笑意。
他沒有叫住周然,心中僅有的那點驚喜終究還是被另一種心思取代。
古辭也望著離去的周然,在周然身影即將走出他的視線時,他突然開口叫道“周然!”
周然站住,側臉問道“有事?”
古辭掃了眼白思玨,笑著說“你是不是準備去核心區?”
周然無聲點頭。
古辭說道“不如我們三人一起?”
白思玨跟著說道“人多安全。”
“不必了!”
周然轉回身,繼續往前走。
單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秘密的叢林之中,直到再也感覺不到周然的氣息,白思玨與古辭這才敢稍稍鬆口氣。
一個是精神力強大的獵靈人,一個是擅長各種暗殺手段之人。
皆是達到大煉層次的兩人聯起手來,剛好合適。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甚至擊殺了一位已經達到真元第三煉的高手。
古辭與白思玨認識至今,誰都沒有說過自己的來曆,二人甚至還少說過話,自然也不會聊到周然,之前那句話根本就是古辭隨口一說。
白思玨認識的是那個已經成為禹州城城主的周然,古辭眼中的那個周然擁有一張四星星卡與一枚四品靈源。對他們
二人來說,截天塔內碰到的周然就是一頭肥羊。周然的背影即將從視線內消失時,二人的確對周然動過殺心。
可誰也沒有出手!
不是他們還記得什麼情義,而是他們誰都沒有一擊必殺的信心。
一路向北而行,一步步向核心區走去。
在接下來的路上,周然見過很多場廝殺,看見很多人慘死,也見過很多人臨死前的醜態,他不知道這些在外麵被譽為天才的少年們是否有過後悔,他隻知道在接下來的十年裡,截天塔裡的花草樹木一定會很旺盛。
吃,或者被吃。
無論哪裡,都是一樣。
意外碰到的白思玨與古辭,也意外的給了周然一個契機。
一個本不該是歸元境能擁有的契機。
悟道!
從黯然離開定軍山,到重回定軍山,到玉泉封山與燕山掌權,到三千裡秦雲山脈,到十色劍前後的種種牽連,到逃避似得逃離那方天地,再到從禹州城來截天塔這一路上上發生的大大小小之事,以及整個過程中周然內心的掙紮與煎熬。
生死、陰謀、背叛、得失……
一幕幕紛至遝來,所有的一切於此時徹底爆發。
遼闊無儘的識海內,被鎮壓的千鴆飲始終靜靜的關注著周然。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千鴆飲看了看這方不知到底有多大的識海,時間越久,他越覺得自己從這裡逃出去的可能性越渺茫,但他又覺得報得大仇的可能性在不斷增加。
“如果你能成功跨過天門,我就告訴你煞主的藏身之地。”
千鴆飲自語道“我也不需要你滅了冥蠶窟,隻要殺掉當年為首之人就夠了。”
沒有救人,沒有去撿拾大大小小各種機緣,周然變成了一個看客,看著這方被稱為截天塔的廣闊天地,看著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生生死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似整個人與一切完全隔開。
直到接近核心區,周然才從這種狀態中清醒過來。
站在一座小小山頭上,他四處望去。
眼中有幾分說不清的迷茫,心頭有幾分道不明的恍然。
直到天黑下來,周然才完全清醒過來,他問千鴆飲“過去多久了?”
千鴆飲答“半個月。”
周然頓時一驚,說道“這麼久?”
千鴆飲見周然如此反應,馬上說道“什麼叫這麼久?你知不知道有人閉關悟道悟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你這半個月算個屁。”
周然扔來一個白眼,對千鴆飲道“我說久就是久,你有意見?”
“我……”
千鴆飲到底沒敢說什麼硬氣話,萬一惹得周然再將識海封閉,倒黴的不還是他。
形勢比人強,該低頭的時候就要低頭。
如今已是最後幾天,截天塔內所有人差不多都在往核心區靠近。
並非所有人都要去搶那八十一個席位,而是越靠近核心區星辰之力越濃鬱,衝擊先天境時越有可能引動更高等級的星力。
等周然趕到核心區時,滿眼所見幾乎皆是人。
人群最前方是一座橫亙在天地之間的宏大建築,被稱為玉虛天路,如同一座倒扣的白玉巨碗,一圈一圈白玉階梯繞在白玉巨碗之上。
那便是核心區的中心地帶,也即是此次截天塔開啟搶奪天緣的最終戰場。
周然來到白玉階梯前,他知道所剩時間已是不多,準備立即登梯而上。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熟悉的大喝“城主!”
周然循聲望去,便看見一道魁梧身影正從人群中擠過來。
扛著大斧頭的嚴恒扒拉開幾個人來到周然身前,身後還跟著幾個與他體形相當之人,看穿著應該是雲嵐草原某個部落的後代。
“城主,真的是你啊!”
嚴恒的高興是發自肺腑的,他笑著說“我還以為城主已經上去了呢!”
跟嚴恒一起寄過來的幾個人盯著周然看了看,其中一個名為呼延狼的家夥麵向很嫩但嗓門極大,他撇嘴道“這就是你說的什麼城主?聽你吹得天花亂墜,原來是一頭弱羊啊!”
嚴恒轉頭就是一腳,直接將呼延狼踹出三丈外。
“再胡說信不信我抽死你!”
嚴恒大罵道,轉過頭馬上向周然求情道“城主,你可千萬彆生氣,這混蛋就是嘴上沒把門的,一會兒我往死裡揍他。”
呼延狼拍怕屁股爬起來,沒覺得嚴恒當著這麼多人踹他丟臉,隻是對周然滿臉不服氣。
周然笑了笑,與碰到白思玨和古辭不同,遇見嚴恒他是真的很高興。至於那個把不服氣寫滿臉的家夥,他自然不會在意。
周然看了看周圍,問嚴恒“有沒有遇到他們三個?”
嚴恒點頭,指了指上麵笑著說道“南閒生和典驚蟄都在第二層階梯,虞均衡在第三層。”
周圍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卻一個人沒看見,隻有極高處才依稀有幾道人影。
嚴恒見周然不解的看來,知道周然應該是才來此地,便將他這幾日聽來的東西告訴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