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希臉色沉了下來,礙著賀言庭在場,想不出反駁的話,隻能淡淡道“江侍書說笑了,皇子千金貴體,怎可進咱家休息的地方,再說了,這刑隻差一杖便好了,趕緊行完,兩位也能和聖上有個交代。”
賀言庭臉色陰沉“何公公,注意你的言辭,欺君罔上可是死罪。”
何希微斂下眸,江稚魚也道“皇子千金貴體,更不能在這雨下淋著啊,要是得了風寒,何公公可怎麼和皇上交代啊。”
她用何希的話來堵何希,並不去聽他的回答,徑直走到蕭初霽麵前“二皇子,你說呢?”
蕭初霽聲音沉定,除了略微有些沙啞外,聽不出半分情緒“就在這吧,將東西解下來。”
兩旁的校尉站著不動,直到何希擺手,他們才開始動作。
江稚魚“呦”了一聲“何公公威信很強啊。”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賀言庭配合地打量著何希,雖在寒風之中,何希後背也愣是驚出了一身虛汗。
“江侍書這話可不敢亂說,咱家哪有什麼威信,都是聽從聖上命令行事罷了。”
生怕她再說出什麼誅心之言,何希嗬斥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打?”
他輕飄飄說了一個打字,行刑的校尉也不知該如何掌握力度,儘量往輕了打,江稚魚輕哼一聲“都沒吃飯啊?”
何希眯起眼,正要開口警告她,冷不防對上了賀言庭的視線,他刹時如置身冰雪之中,匆匆挪開了視線。
審時度勢幾乎是這些宦官必備的技能,何希語速極快“聽江侍書的,打。”
現在人可就多了,萬一哪個多嘴的在皇帝麵前嚼那麼一嘴舌根,自己就是有十個頭都不夠砍的!
他一聲令下,旁邊的校尉趕緊掄起棍子,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結結實實地打了上去。
蕭初霽當即一聲悶哼。
他緊扣在凳上的雙手青筋暴起,咬著牙根,一棍一棍打下來,愣是沒發出一聲慘叫。
鮮血漸漸滲出,何希看著棍子每掄一下,自己也忍不住跟著顫抖一下。
像個彈簧一樣。
何希看著滲出來的血麵如死灰,心裡對江稚魚和賀言庭也升起了幾分埋怨。
要是他們不來,自己意思意思,上邊交代過去,也不會惹怒皇子,現下搞成這幅樣子,若是聖上日後後悔了,牽連到自己可如何是好!
【活該,不止給我大哥下毒,還為了一己私欲,屠殺了整個村子的人!】
村子?賀言庭眉心一皺,想起了千戶在禦書房講的那件事。
【為了樹立起自己得道高僧的形象,就派人買來大量的嬰兒,堵著嘴藏於村莊角落,每到夜間,便令人弄開,讓嬰兒的啼哭聲響徹村莊。】
【如此幾周,看時機成熟,便裝作路過,施了一套障眼法,蒙蔽那些村民,暗地裡讓人將嬰兒殺死,埋入地底。】
【名聲傳出去後,村民偶然間發現了掩埋的嬰兒屍體,被監視他們的人上報給蕭初霽,他便直接下令屠殺了整個村子,又讓他的手下們裝作村民住在那裡,逢人便提起此事,傳播他得道高僧的形象,我呸!】
【還什麼高僧,便是地獄出來的惡鬼,都不及他心狠手辣!】
賀言庭視線緩緩移動,幽深的眸色滿是陰翳,棍子帶著風聲還在一下一下打在蕭初霽身上,賀言庭指尖微動。
約莫打了三十杖,蕭初霽便暈死過去,何希看到他頭一垂,心跳都漏了半拍,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江稚魚看他一副要撅過去的樣子,好笑道“還有氣呢,隻是暈過去了。”
何希這才鬆了口氣,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