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知道福昌帶著江陽府防守營的兵丁到底是從哪個巡檢稅關進入十裡鋪，所以朱小山和王小二在接到暗衛通報後，就迅速在老井關以及相鄰的兩個巡檢點都補充了大量人員。為了趕時間，這些兄弟都是騎著馬趕到各個堡壘的。
因為老井關巡檢點是防守營官兵最有可能進入的地方，所以王小二直接坐鎮在這裡。朱小二是朱小山、朱小峰他們的堂弟，馬小飛是馬飛的養子，兩人都是以前民團的把總，現在也都是分縣衙門的巡檢。另外兩個巡檢稅關就是由他們帶人增援的。確定福昌帶人攻擊老井關後，王小二第一時間就派人去通知了朱小山、朱小二和馬小飛迅速帶人增援老井關。
朱小二和馬小飛帶人趕到老井關的時候，正是老井關這邊王小二他們搖搖欲墜的時候。增援的人馬一到，防守一方火力頓時大大加強了，尤其是增加的二十把霰彈槍成了收割那些正在越過壕溝的防守營兵丁的死神鐮刀。
福昌的五千兵丁本來在和王小二的百來個巡檢兵丁作戰中就傷亡了一千多人，朱小二和馬小飛帶人趕到後，一陣彈雨傾瀉，防守營兵丁的傷亡立馬上升到了兩千以上。很多本來就是兵油子的防守營官兵一看這仗沒法打了，開始畏縮不前了。倒向福昌的防守營幾個千總、把總眼看著自己的手下都要被打光了，紛紛開始向福昌請求撤兵。
福昌畢竟也是上過戰場的，他看到現在的形勢也知道，剩下的這些殘兵敗將肯定是攻不進十裡鋪了，隻好下令撤兵。看著防守營官兵倉皇撤退後，十裡鋪的這些巡檢兵丁也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朱小山帶領五百個由巡檢、捕快、衙役、護衛等組成的隊伍趕到老井關時，戰鬥已經結束有一陣了。這些巡檢、捕快、衙役、護衛實際上都是原來十裡鋪民團的人。這一戰王小二帶領的老井關巡檢點一百個人犧牲了八個，其他人幾乎人人受傷，其中有五個傷勢嚴重。
給戰死的兄弟收殮好遺體，給受傷的兄弟們包紮好傷口，又把受傷嚴重的兄弟送回十裡鋪，天就已經蒙蒙亮了。朱小山決定今天老井關巡檢點暫不開關，因為堡壘外麵還有大量土匪、防守營兵丁的屍體還沒處理。
老井關巡檢稅關堡壘方圓二裡做好戒嚴後，朱小山帶著兄弟們開始清理那些土匪和防守營兵丁的屍體。這一清理他們才知道，昨晚上王小二他們居然乾死了三千二百多人，這些屍體堆中他們還發現了幾十個活口。也就是說，除了一千土匪，王小二他們還消滅了兩千三百個防守營兵丁。朱小山也很驚訝，因為他知道這裡麵大部分是王小二他們那一百個人消滅的。
這件事的後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朱小山立即派人去請文師爺，又給十裡鋪分縣黃縣令、十裡鋪商會李管事以及十裡鋪主要商號東家請到老井關。他們要趕緊開展工作，要把福昌想要縱兵進入十裡鋪劫掠，被十裡鋪巡檢兵丁擊退的事情宣揚出去，否則，十裡鋪分縣衙門將會麵臨巨大的麻煩。
因為江陽府防守營畢竟是上級軍事單位，結果被十裡鋪巡檢兵丁殺死了兩千三百人，這件事如果不把事實宣揚出去，十裡鋪分縣衙門將會麵臨造反的嫌疑。
就在朱小山、文師爺、黃縣令、李管事以及十裡鋪主要一些商號老板在老井關巡檢堡壘商量後續策略的時候，一路監控福昌防守營隊伍的暗衛傳回來消息，防守營的殘兵敗將把王井鋪給洗劫了！
儘管十分同情王井鋪那些遭到匪兵搶劫的居民和商戶，但正在商議應對策略的這些人無不感到一陣慶幸。他們之所以趕到慶幸，一方麵是巡檢稅關堡壘擋住了防守營的兵丁，否則十裡鋪很多地方也會像王井鋪一樣遭到那群兵匪的洗劫。第二個方麵是如果沒有王井鋪這次搶劫，他們想要指控福昌故意放走土匪從而縱兵劫掠十裡鋪，始終就隻是一個推測！
“可見福昌還真不夠精明，如此一來彼之縱兵行凶搶劫之事便可坐實了。本縣如今對於參倒福昌更有成算了。”黃縣令聽到福昌縱兵劫掠王井鋪。
“黃縣令言之有理，然在下認為，防守營之兵丁撤退之時，福昌已然無法掌控隊伍了。否則福昌再如何愚蠢也斷不會做出如此昏聵之事。”李管事說。
“防守營被擒獲傷兵活口共計五十三人，現已將口供整理出來，請各位傳閱。”朱小山把防守營那些活口的口供交給了在場這些人。相信有了這些口供和劫掠王井鋪的事實，福昌這次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可是，在場眾人都算是久經江湖考驗的人，他們都知道現在的朝廷並不能用常理推斷。那些觸犯律法而未被懲處的官員比比皆是。而朱小山已經在思考如何除掉福昌了。福昌的行為早就觸犯了李壯給朱小山劃的紅線，如果這次朝廷沒有處理福昌，朱小山會安排人把他處理掉。當然這個事情他是不會當眾說的，所以隻能在旁協助這些人先從正麵解決這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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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當真要感謝巡檢司，否則十裡鋪後果不堪設想。我胡炳義堂此次將全權負擔傷亡兵丁的撫恤和救治，此事還望黃縣令和朱巡檢幫我給出一個章程，胡某在此謝過了。”胡炳義代表十裡鋪商人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胡炳義到了老井關巡檢稅關堡壘，看到現場，尤其是聽到王井鋪被劫掠後，才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如果老井關這裡沒擋住這幫土匪和兵匪，他的“江陽胡府”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被劫掠的對象。因為胡府就在老井關到十裡堡鎮城的官道邊上，修建得又是那麼引人矚目，胡家在江陽府也是聲名在外，土匪和兵匪不搶他家幾乎不可能。
胡炳義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家的護衛，能夠像十裡鋪巡檢司那一百巡檢兵丁一樣，可以把一千土匪和五千防守營軍卒阻擋在住。不過話又說回來，十裡鋪巡檢司那些兵丁戰鬥力真是太強了。他知道那些兵丁都是原來十裡鋪民團的團丁，也不知道李壯是怎麼把他們訓練得如此驍勇善戰的。他可不認為巡檢司兵丁全是靠的是武器才能取勝的。
胡炳義表態後，其他幾個商號的老板也紛紛表示願意為護衛十裡鋪捐銀捐物。其中四兄弟堂的小王老板還提議，他們那些有勳貴、高官背景的商號，回去後馬上給背後那些人通報這個情況，請背後那些人也給朝廷施加一下壓力。畢竟如果真讓福昌禍害了十裡鋪，背後那些勳貴和高官的利益相當於也被損害了。福昌都敢明目張膽損害你的利益了，你還不發聲，那十裡鋪這些商號估計以後的孝敬上供肯定就要出問題了。
“我等也不必要求他們非要爭取什麼，隻要他們在朝堂上把這邊的實情公布出來即可。如果這都不能做到，那我們何必還要敬著他們！”小王老板說道。
“王賢侄說得有道理，這些年我等不斷受到盤剝，那些人拿了銀子卻不給我們張目，我看這回若是他們再無作為，後麵的供也不必再上了。”李四發堂李老板的話其實在座的大多數人都認為有道理，他們也紛紛表示回去後就會立即著手推動把情況宣揚出去。
整個現場最後隻有文師爺沒有發話，不過和文師爺熟悉的人都知道，文師爺應該是正在腦子裡想著他該如何推動搞倒福昌這件事。文師爺有時候做事的方法確實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
二月底的一天傍晚，紫禁城，長春宮。
“福海，你給哀家說實話，這份文書上的事情可是屬實？”
“回稟老佛爺，經過查證，確鑿無疑。”福海和福昌沒有交情，更是對慶郡王現在在太後麵前得寵感到是威脅，所以他並不會給福昌和慶郡王打掩護。況且十裡鋪還是福海看中的養老之地，他也不想福昌真的把十裡鋪禍害了。
“那可否用以前的法子處理福昌？”
“回稟老佛爺，依奴婢所見，恐怕不行。蓋因福昌家產並不豐厚。”
“哦，那你給哀家說說。”
“這個福昌出身說起來還是老佛爺您這一支，也是鑲藍旗。當初在剿滅發匪後期開始從軍。一路從江南大營的一個衛千總升任到了海州營都司。後來江陽府防守營指揮使托克慶死了之後，福昌走慶郡王的門路當上了江陽府防守營指揮使。奴婢安排內務府在外行走調查過福昌，他原本有四十萬兩左右的家產，走了慶郡王路子後，家產還有三十萬兩左右了。去年一年，福昌在江陽府防守營指揮使位置上並沒有多少進賬，隻有幾萬兩。這或許就是他這次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要縱兵劫掠十裡鋪的原因。”
“你個老猴子還真是心大了。幾萬兩、三十萬兩你都看不上了？你知道那能乾多大事兒嗎？我看呐，讓福昌吐出三十萬兩吧，留他一命，調回京城給個閒差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再留在江陽府不太合適了。再有，既然福昌是慶郡王舉薦的，慶郡王也收了福昌十萬兩銀子，依哀家看，讓慶郡王送三十萬兩銀子入宮，江陽府防守營指揮使這個位子還是讓慶郡王他再安排人吧。”
“嗻，奴婢接著就去辦這事兒。可是老佛爺，您看這個事情要不要知會皇上一下，如果不知會皇上，恐怕又會有非議。”
“行了，這點事就不知會皇帝了，他知道了又要胡亂指派人，慶郡王那邊還不好安排。你看他看重的都是些個什麼貨色？就知道天天新政、變法，有什麼用？他才剛剛大婚，還是讓他多給皇家開枝散葉吧。”
“嗻，那奴婢就告退了。最近天還是有點冷，老佛爺要保重好自個兒，彆太勞累了。”
“哀家知道了，真是囉嗦，下去吧。”
福海知道，太後所謂的歸政於皇帝就是個玩笑。
三月中旬，江陽府和十裡鋪都收到消息，江陽府防守營指揮使福昌調往京城任職，營指揮使一職由防守營指揮僉事暫代。
得到這個消息，黃縣令、李管事、胡老板、李老板、王老板等人都很氣憤。縱兵劫掠這麼大的事就這麼輕飄飄的就了結了？且不說那一千土匪的死，還有兩千多防守營軍卒的死傷誰來負責？王井鋪三千民眾商戶的財產損失、人員傷亡誰來負責？看來這個福昌背後的慶郡王果然神通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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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井鋪的民眾和商戶才是真的倒黴，才短短三年時間，他們就兩次遭到洗劫。第一次被土匪搶劫還算是好的，土匪實際上隻搶劫了商戶和富戶，對於普通民眾並沒有過多騷擾，而且他們也基本上就是搶劫，不殺人。
但這一次不一樣，這夥匪兵簡直就是如刮地皮一般把王井鋪洗了一遍，但凡匪兵們看上眼的東西都會被搶走。反抗？匪兵們的鳥銃、大刀打不贏十裡鋪的巡檢兵丁，但對付百姓還是綽綽有餘的。在打死打傷幾百人後，王井鋪的其他人就不敢再反抗了，他們隻能張著恐懼的雙眼，在早春清晨的陣陣寒風中，蹲在鎮子角落瑟瑟發抖。他們不明白，明明是防守營的兵丁，不是應該保護百姓嗎？為什麼這些官兵搶起他們來比土匪還要凶殘？
隻有朱小山和文師爺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文師爺是早就看透了上麵那些人的德行，而朱小山根本就不去理會其他東西，他知道福昌的處理結果後，就開始啟動了早就製定好的計劃。
三月底，福昌啟程前往京城。隨行的除了一百個騎馬的衛隊親兵外，還有十一輛馬車。其中除了一輛是福昌和他的小妾乘坐的馬車，其他十輛都是他這一年來在江陽府搜刮的財物。福昌現在非常看中這十車財物，因為他在京城和南京的三套宅院中現金和值錢的物品基本上都被內務府那幫人給搬空了。他還不想死，也就不敢不完成太後給的上交四十萬兩財物就免死的懿旨。不過他也很感動，因為聽說慶郡王因為保他也被太後責令上交了四十萬兩銀子。
看來這回回到京城還要好好巴結一下慶郡王，福昌相信，隻要慶郡王不倒，他就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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