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堂,李照兒聽聞老夫人病逝已經快馬回來了,她頭梳喪髻,身穿斬衰,麵上卻不見半分哀色,甚至有些慍怒。
“文秀,你說公爺怎麼想的,那小兔崽子氣死老夫人,不打死他就算了,還給他請大夫好生醫治。”
文秀在一旁打開寶函,給李照兒上了一層薄鉛粉,儘量讓她的麵色看起來蒼白一些,回道“夫人,奴婢去外麵打聽了,確實有人說您和公爺苛待發妻之子,公爺這麼做自有道理,免得落人口舌。”
文秀聲音漸漸低下去“再說了,夫人,老夫人這一死,二公子也被關在了逍遙居,你隻要好好培養大公子和三公子就行。”
文秀的話又讓李照兒想到昨日公爺說的那句‘既然二郎瘋了,就不要讓他出逍遙居了’,頓時覺得這麼多年壓在胸口的氣出了個乾淨。
她臉上因為興奮又泛起了淡淡的紅,她秀眉輕皺,這樣可不行,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婆母剛過世的樣子。
“文秀,快點再上一層粉。”
外麵回蕩在著親眷們的哭聲以及奴仆做著喪葬布置的嘈雜聲,這一切的聲音仿佛被逍遙居阻斷了一樣,宗自沉什麼也聽不到,連起來給祖母磕個頭都做不到。
生死無情,四季同樣無情,冬雪飄落,輕薄的一片落地轉瞬即逝,不給人們片刻的觸碰。
逍遙居內,醫館的大夫又來了,他熟練的給宗自沉和阿等換著藥。
“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了,好的差不多了,小公子日後好好活著,你祖母啊,已經安息了。”
宗自沉鼻尖一酸,忍著還是沒說話,這大夫每次來都自言自語,宗自沉知道對方把他當瘋子,也一直不和他說話。
大夫拆著阿等頭上的布帶,又說道“唉,這孩子也可憐,重物擊腦,這主仆倆都傻了。”
說完,他又捶胸頓足“怪我,怪我醫術不精。”
宗自神情淒苦的看著阿等,是他連累了阿等,阿等察覺到視線,轉過頭,水汪汪的大眼不明所以的回望宗自沉。
發聲“啊?”
大夫抬頭視線翻過院牆看向隔壁的院落又感歎說“人和人天資總是有差距,你們隔壁那個宅子最近搬進來一位陸太醫,年紀輕輕,一手醫術了得,這不前幾日就進了太醫署,唉!老朽羨慕啊!”
宗自沉順著他的視線也望過去,若有所思。
碧雲堂外的池子處,柳條抽出了新芽,金色的肥大鯉魚又充滿了新的活力。
薑小娘抱著五姑娘,讓她看鯉魚,碧雲堂今日很熱鬨,大公子今日要去參加春闈了。
李照兒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一切東西,親自送了宗自耀去貢院。
宗然明在守孝期間,就沒有陪同著去。
宗自耀參加的明經科,李照兒在外焦急的等待,她從昨夜就睡不著,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第一場考試貼經,她攥緊手中的帕子,文秀看出了她的緊張,安撫道
“夫人,不用擔心,大公子日日挑燈夜讀,第一場考試沒有問題的。”
李照兒點著頭,還是止不住的慌亂。
酉時,李照兒最不希望的場景出現了,她看著宗自耀垂頭喪氣的從考場中出來了。
李照兒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每場考試定去留,第一場大郎就出來了,什麼結果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