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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二刻,秋陽肆虐,嶺間熱氣蒸騰,逐漸彌漫起一股濃烈地血腥氣味。
嶺腳溪澗,螞蚱有氣無力的唧唧叫著,尤其聒噪,聽之令人心生煩躁。
晨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僅存的數十名兄弟,長歎一口氣,擺了擺手,意興闌珊的說道“你們散了吧,不必與我一同送死。”
“嘿嘿……”一位兄弟抹了抹臉上血跡,無所謂的笑道,“遊戲而已,大不了從頭來過,但要我們苟且偷生,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晨星苦笑搖頭,道“即使隻是遊戲,你們也完全不必……”
“彆說了老大,我們是不會棄你而去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沒錯,要死一起死!”
聽著兄弟們異口同聲的慷慨赴死之言,晨星不自覺的泛紅了眼眶,他急忙將頭轉向另一邊,偷偷滴落了幾滴苦澀的淚水。
“嘩啦啦……”就在晨星軍團眾人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無法自拔之時,溪澗中一名披頭散發的年輕男子扭乾了渾身浸透的衣衫,一瘸一拐的走到岸邊,嬉笑一聲,道“你們不是五毒部親屬,又何必為嚴雲星的失誤決策而搭上性命?”
“獅子,彆這樣說!”晨星厲聲喝止,後者卻搖了搖頭一臉氣憤的反問道“難道不是嗎?我親自命人送信求援,他卻無動於衷,難道不是漠視我等性命麼?如若不是我命大逃出花石,此時我的這顆腦袋早就被血流送到趙無極帳前邀功請賞了!他就是看不起除他五毒部之外的其它部署,難道我有說錯嗎?”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離開呢?還來我攔馬嶺做甚?”晨星眯著眼喝問道。
狂暴的獅子聽此一言,沉默半晌,俄而仰頭望向西側山嶺,神色蕭然道“我留下來,隻是為了給她一個交代。”
晨星心中明白他意有所指,也不再逼問,隻是淡淡說道“我還是不相信這是教主做出的決策,一定是某一環節出現了問題……”他說到此處,忽得話鋒一轉,又對手下兄弟們勸道“不過獅軍主說的沒錯,你們不必為我的信仰買單,留待有用之身,查明真相,以圖後計!”
“可是老大……”
“彆說了,走吧!趁趙繼恩的追兵還沒來,走吧!”
“是啊,走吧!留在這兒也隻會給我倆添亂,沒有你們說不定我們還能逃呢……”獅子不耐煩的擺手催促道。
晨星軍團這十餘人本就不喜嚴雲星偏愛五毒部,聽獅子之前所言各自心中更有逃遁之意,如今聽得晨星如此說,亦知其意決絕,不可挽回,也便一步三回頭的遁入山嶺深處。
嶺間溪畔,空蕩蕩隻剩兩人,晨星看著埋頭清洗傷口的獅子,忽得一笑,問道“你怕是知道我軍內部出問題了吧?”
獅子抬頭看了晨星一眼,嗤笑一聲,道“難不成還真是嚴雲星決策失誤?他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晨星深吸一口氣,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忽然覺得世界是如此美好,就連那煩人的螞蚱叫聲也變得十分悅耳動聽。
“誒……彆傻笑了,幫我……幫我處理一下傷口,一會還得打呢,這一瘸一拐的不得叫趙繼恩笑掉大牙……”獅子小心翼翼地翻卷著褲腿抱怨道。
晨星依言蹲下身子,一邊幫其包紮傷口,一邊笑問道“你說你咋不死在花石呢,非要死在我駐地不成?”
“嘖……彆提了。蘇冰山那娘們不知道怎得腦袋抽風了,偷偷放過了我,我尋思你在這兒一個人也挺孤獨的,莫不如搭個伴,咱兄弟倆黃泉路上也不寂寞,萬一有心思重玩,還能一起拜個師門做個師兄弟什麼的……”
晨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行吧,那就一起死吧。”
一言罷,一雙滿是血痂的手掌搭在晨星肩頭,沉穩地、堅定地像是千斤巨石。
“好,一起死。”
……
斑駁的樹影灑落在兩個年輕人身上,隨著溪澗陣陣微風搖曳不停,影影綽綽,漸而模糊不清。
遠處,四麵山嶺,雜亂的腳步聲踩著乾枯地落葉如鼓點般愈加密集,不多時,趙繼恩、崔皓辰、王魯班從四方顯出叢林,遙相遠望溪澗二人,在斑斕日光照耀下,竟露出了萬分從容的笑臉。
“趙繼恩,你我幾番激戰,新仇舊恨,做個了結吧!”
“萩陽門四大護法?嗬嗬……讓獅爺我看看你們究竟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