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亂紀!
弱水河上,小半截裂痕密布的屍軀漂浮在水麵,就像是一葉蘆葦,悠悠搖晃,向著河對岸劃去。
屍軀上,一道略顯佝僂的人影默立著,正是一代王級高手,常雲天。
蘇恒放過了他。
然而,常雲天臉上卻沒有絲毫險死還生的喜悅,他的神色有些落寞,眼神晦暗,不見了往日那份獨屬王者的驕氣。
常雲天一直沉默著,腦海裡不斷回放著先前的一幕。
“你問的,我知道的都回答了,想來以星辰王之尊,當不會出爾反爾、自食其言吧”
蘇恒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人無信不立,你走吧。”
常雲天稍作猶豫,“我想知道,這麼多人,你為何偏偏留下我來問話”
“你覺得呢”
“你就不怕我事後報複常雲天自認並不比彆人差吧”
“你是不差,但從你搬出背後勢力來給我施壓的那一刻起,你就和彆人不一樣了。”少年淡淡道“我放過你,不是怕將來出了天凰神界後會遭到你背後勢力的報複,要不然也不會對他們幾個下殺手,就算下了殺手也不會留下你這個活口。之所以如此,純屬是因為你不再是我的對手,因為你不配。”
常雲天渾身一顫,麵孔有些扭曲,對方那自然而然、毫不做作的平淡語氣,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
八王聯手,七王伏誅,如今唯剩他一人,還是對方故意放走的。並且,之所以會放他一馬,大部分原因還是對方看不上他了,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想他堂堂王級高手,一代天驕,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
可偏偏他又怨不得彆人,每每回想起來,自己都倍感羞愧,甚至有些討厭自己了。
“寶筏”越飄越遠,帶著常雲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天邊。
“啊”
平靜的弱水河上,忽有一聲痛苦的長嘯回蕩,悲哀落寞,蕭瑟淒涼。
在這令人談之色變的河上,有王者身隕,也有王者心隕。
年輕男女踏水而立,男的白衣勝雪,女的紅裙似火,目送他消失在視野儘頭。
“臭家夥兒,你那句話,算是徹底擊碎了一個王者的驕傲。”冷月舞看著蘇恒,道:“恐怕他以後一見到你,氣勢就弱了一籌,即便能出手,也必敗無疑了。”
蘇恒輕聲道“他不像布落雲,所以我可以放過他。聰明,有心機,不見得都是好事。”
“但我想,他現在多半比死了還難受。”冷月舞道:“畢竟,死也隻是一瞬間的事,過去就過去了,身不死而心死,卻是一輩子的痛楚。”
蘇恒搖搖頭,“對於有些人來說,尊嚴比生命更重要,但事無絕對,也有人更加看重生命。螻蟻尚且偷生,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尊嚴和生命,兩
者並沒有理所當然的輕重之分,因人而異罷了,不過有一點卻是相同的。”
“什麼”
“不管你選了哪一個,都要承擔起相應的後果。”
冷月舞默然,也不在常雲天身上繼續糾結,轉移話題道“臭家夥兒,你問了他這麼多問題,是不是覺得這末日墳場有什麼古怪”
蘇恒笑了笑,略帶調侃地道“想讓大平亂訣出世,哪有這麼容易亂武尊者花費心思於不同地方放置殺氣之石,就會有相應的考驗,沒點凶險古怪,如何對得起他尊者的身份”
冷月舞美眸流轉,笑嘻嘻地看著少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給本小姐講講唄。”
蘇恒眼睛一瞪,故作驚訝,“怎麼我們的冷大小姐冰雪聰明,竟然也想不明白”
“找打”冷月舞嗔怪。
“哈哈哈”
片刻後,蘇恒將水神印取出,放置在身前,嘴裡小聲嘀咕了幾句,而後竟將水神印擲入河中,大喊了一句,“弱水姐姐,拜托了”
冷月舞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聽聞“弱水姐姐”四字,險些笑岔了氣。
這家夥還真是會套近乎,啥時候竟然改稱“前輩”為“姐姐”了真肉麻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看到蘇恒做完這些後似是鬆了一口氣,冷月舞忍不住問道:“臭家夥兒,你在乾什麼怎麼把水神印給扔了前輩不是讓你把它收好嗎”
蘇恒神秘一笑,“其實呢,我也不知道這末日墳場到底怪在哪裡。但不管怎麼說,留條後路總是對的,以後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