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亂紀!
屠海山不閃不避,體型快速放大,眼看噬來的鯨口也隨之擴張,心中殺機愈盛,念頭一動,濃密的鵬羽頓時溢出絲絲縷縷的混沌氣。
混沌氣看似輕盈如煙,實則沉重無比,伴隨那雙大得看不清邊際的鵬翼壓下,真個宛如兩片大地飛上了天空再向下砸落,十方昏昏沉沉,天地一片晦暗,恍若末日來臨。
霎時間,恰似離弦之箭從海底縱出的大鯨身行一滯,仿佛承受不住那股重力,竟有回落之勢,趁機抓住主動權的屠海山反客為主,一對鵬爪悍然抓向鯨頭,欲將其撕成兩半。
就在這時,大鯨忽將身子一矮,鼻孔裡驟然噴出一道色彩斑斕的水柱,呈現青黃赤白黑五色,晃眼即至近前,加之屠海山本就沒有躲避的念頭,故而兩者瞬間撞個正著。
兩者接觸,屠海山身子一沉,心中大驚,慌忙低頭下視,鵬翼鵬爪上散溢繚繞的混沌氣居然消失一空,再無法對大鯨形成掣肘。五色水柱暢通無阻地噴在身上,屠海山渾身濕淋淋的,同時感覺冥冥中似有一股大力降臨,由一隻無形的大手操縱,將他往下方猛拽。
身下不遠處,一條仍有大半個身子浸在海裡的大鯨正張著巨口,等它自投羅網。
“這是什麼法術?怎地聞所未聞?”
屠海山心驚肉跳的同時,不由滿腹疑惑。他前往白虎神山之前,妖中皇族聖鯨族就是他揚威北海北洲兩地的第一塊試金石,遙記當時自己孤身而入聖鯨族、獨挑該族金仙境下所有老少輩高手的無敵風采,至今回想起來都不免洋洋得意。而當時的四名對手,卻無一個有此令人駭異的神通手段,屠海山的心情不禁又沉重了幾分。
“難道是聖鯨族雪藏的高手?又或是近幾年來該族之內新崛起的天驕?是了,一定是後者,否則昔年聖鯨族遭受那等屈辱,萬萬不可能忍受得住。”
轉念又想:“可萬一偏偏就是前者呢?那這小子對聖鯨族的意義就不可想象的大,而它本身無疑也是個能夠忍辱負重的難纏角色,硬生生忍到今天才對我出手。”
一認出來敵的身份,屠海山就認定對方是為複仇而來。
這般念頭如電光石火般於腦海裡一閃而過,眼見自己離鯨口愈近,屠海山眼中厲色一閃,渾身鵬羽脫落,如飛蝗驟雨般攢射向鯨口,心中暗暗發狠:“這麼愛吃,老子就讓你這條死魚吃個飽!”
果然,那大鯨見屠海山來勢如此凶猛,再也不敢饞嘴貪吃,忙將大口閉上,萬千鵬羽射在臉上頭上,大鯨恍若未聞,有些鵬羽刁鑽地刺它眼睛,卻都被它的眸光儘數擊碎。
屠海山鷹眸一凝,神情凝重。
雖然隻是簡單地交手,但他已然能夠判斷出,這條死魚的本事不在自己之下,猶勝過他揚威北海北洲所遇到過的任何對手。
這時,在鵬羽攢射下的大鯨突然咧嘴一笑,鼻孔又噴出一道水柱。
這道水柱比起先前那道詭異的五色水柱來小了不少,也沒給屠海山造成一種心悸感,但一向奉行“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屠海山還是閃身避開了。
水柱勢儘而落,化作水花零零散散地墜下。
大鯨雷鳴般的聲音笑道:“我當橫掃大陸之北的鯤鵬族天驕是何等英雄人物,原來是隻沒鳥的鳥,哈哈哈!”
屠海山一愣,低頭一望,發現尾翼處鵬羽零亂,卻是被之前那道五色水柱衝濕,就跟落湯雞似的,難免露出部分肌體,而他身體上的缺陷,頓時暴露
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回想起方才那道毫不起眼的水柱,所指的方向正是那個地方,屠海山登時恍然。
這死魚那一噴根本不意傷敵,純粹是為了羞辱他!
屠海山惱羞成怒,“啊”的一聲大叫,鵬軀於兩息之間化得足有十八萬裡大小,繼而收斂鵬翼,頭下尾上,以一股前所未有、甚至不惜玉石俱焚的壯烈勢頭,又一次俯衝而下!
這一次,他不會再回頭,誓要與大鯨分個生死。
風雲變色,乾坤齊震。
終於,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恍若天外隕石墜落,整個北海仿佛都炸開了,巨大的霹靂自海中響起,傳徹蒼穹,激起的水浪直達萬丈高空,遠在十餘萬裡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聲勢之浩大,幾欲將整個北海都打沉。
然而,屠海山在極怒之下的生死一擊卻未能分出生死。他這一俯衝,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隻激蕩得海水翻騰,方圓數萬裡內海域生靈死絕,片片殷紅於海底深處陸續浮起,卻又哪裡見得到大鯨的影子?
屠海山暴跳如雷,一口鬱氣積在胸腔無法釋放,又勾動了前番被真體先揍再閹的恥辱,兩股情緒彙聚在一起,屠海山眼睛都紅了,眼底甚至都溢出了金紅色的血絲,理智漸失,竟有了瘋魔的跡象。
“出來!出來!有本事彆躲躲藏藏的,給老子滾出來!!!”
最後一聲怒吼響震天上海下,在空曠的北海上居然都引起了回聲,屠海山大翼連拍,在北海海麵恣意肆虐,一副恨不得把整個北海都翻轉過來的架勢。
而讓屠海山鬱悶得要吐血的是,不管他如何破口大罵,如何攪風攪雨,對方就是不現身,似乎已經走了。但屠海山卻知道,它一定還在這兒,說不定就藏在某個角落看他發狂的樣子,正看笑話偷偷樂呢!
可即便屠海山明白自己越是憤怒對方就越開心,他依然無法控製住自己,並且每思及此,他就愈發惱怒。
流年不利,被一個金仙欺辱也就罷了,你一條跟我同為至仙的死魚也敢來撿便宜消遣我?!
這一刻,屠海山的殺機積蓄到了極點,不論誰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都會遭到他不顧一切的全力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