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身!
6月25日
不到長城非好漢。
是該需要激勵士氣了。在這裡,我先給自己鼓個勁。
今天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發現,就是累。這條洞子格外漫長,而且有許多路段都需要匍匐前進,當初是誰選的路,現在都不願承認。
6月27日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
唐泉宏成為我們小組第一個光榮負傷的,傷得還挺重。他從一個看似毫無危險的洞裡掉下去了。把他弄上來時,人已經昏死過去。他傷在腿上,腿骨都從磨破的褲腿裡刺了出來。但願他能度過難關。
雖已減員,但我們決不氣餒,明天將探察三號區域兩條主通道。
今天,我還跟聶曙光交換了各自的見聞,發現經曆都差不多,他們那組走的路線要靠西一些,好像朝著峽穀上遊去了。他說今天一定要跟陳茹好好談談。在黑咕隆咚的地下,他說他眼裡幾乎全是她的影子。
這家夥完全沉迷於兒女私情。算了,我不能多想這些問題。全隊除了我們小組,還有另外兩名同誌受傷,一個撞到頭部,一個也是跌傷了腿。好在那倆傷得不算嚴重。陳茹和梁醫生不再隨隊進洞了,他們要負責照顧傷員。這種情況估計會越來越多。作為專業醫護人員,我發現冀女士仍堅持隨隊行動。
已經有人提議,是否請示上麵,允許部分負責警戒的戰士隨隊,這樣可能工作效率更高一些。但大隊長說,既然上級專門從知識青年中挑選我們,又進行了封閉式培訓,就是希望我們能夠拿出年輕人的乾勁,幫助專家成員,做好他們的副手和警衛。他明確表示,科考工作不能由武裝人員來乾。
但我早就聽說了,其實戰士們每次都會跟在我們身後。不過,他們是在為彆的情況做準備。聶曙光悄悄跟我說過,看見他們在埋設電線和炸藥。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6月29日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這次下探走了五六千米,是以前完全沒走過的一條洞,全程曆時兩天。跟往常一樣,所有工作,就是標記走過的地方。要不是有偉大領袖的精神引領,我相信沒人能堅持下去。回到營地已是深夜,我感到十分疲倦。
隊伍中已陸續有人病倒,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專家學者,一下子倒下了四五個。我們小組,除了唐泉宏已離隊,目前情況還好。
聶曙光又比我先回營地,見麵時已刮過胡子,整理過儀表。雖然看起來也有些疲憊,但他依然勁頭十足,走路帶風。畢竟他有強大的精神支柱。他說今天又跟陳茹說上話了,還一起談了心。他倆有共同的革命信念,據說很談得來。但我不知道他的話有沒有誇張成分。
今夜,營區異常安靜,連貓頭鷹都不怎麼叫了。
7月3日
愚公移山,人定勝天。
今天下午,我們將再次出發。在這裡工作,不分晝夜,隻要休息好了,甚至還沒有休息好,補充完隨行物資,立即又會開啟下一輪探索。我敢說,對於這樣的安排,這裡沒人會有怨言。我的腳踝上次扭到了,去醫務室找梁醫生拿了散瘀止疼藥,還特彆多要了些繃帶。我可不願拖小組的後腿。
在醫務室,我見到了陳茹,她還是那麼活潑。我可能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這些日子,聶曙光始終能夠保持旺盛鬥誌。我們都需要一點希望。
我的希望,就是考察任務早日成功。
7月6日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今天,隊裡第一次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有兩個小組的隊員互相指責,差點爆發衝突。當然,言行衝動的都是我們青年組員,老同誌表現得
很克製,言語也相對溫和。不過,隊上的意見分裂為兩種,已是不爭的事實。
那兩個小組都已減員,疲憊不堪,其中有一個是聶曙光所在的小組,他們聲稱需要重新整合隊伍,集中選定探索區域,否則這樣下去不但勞而無功,也不是長久之計。另一個小組比較激進,認為不僅不能整合,還應該化整為零,將現在的編製改為三到五人一組,這樣可以擴大搜索範圍,更早找到通道。
他們發動彆的小組一起討論。老實說,這對我來說十分為難,因為我也希望速戰速決。但聶曙光是我的好哥們。他這次與我的立場正好處於對立麵,而且跳得很凶。我不希望跟他撕破臉。
不過,鬥一鬥,吵一吵也是好事,大家的鬥誌有所恢複。
7月7日
形式主義害死人。
在途中休息,臨時寫上一筆。就為了一個口號問題,梁政工讓我們停下來整頓了將近兩個鐘頭。喊喊口號是沒錯,但不能總用這種方式來鼓舞士氣。在這個問題上,我同意史學究的意見,他說“形式主義害死人”,絕對沒錯,因為偉大領袖也這麼說過。
很遺憾,史學究名義上雖為領隊,小組實際指揮權卻在梁政工手上。
7月9日
決定戰爭勝負的是人,而不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