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身!
從名片上看,這位英文名叫eter的吳軫裕先生,就職於英國牛津郡一家叫ice的生物科技公司。機構名稱下麵,並排著中文翻譯,用的是繁體字,卻寫著“艾仕姆奇異生物研究中心”。
在這張名片上,姓吳的頭銜是詞義寬泛的doctor。
對於我的問題,吳軫裕笑了笑,沒有回答。其實我也沒期望他對我剛才的問話做出回答。因為那不是個真正的問題,隻是我心中釋然的自言自語。
“我應該稱你為吳大夫,還是吳博士?”
“隨意。”
“那就稱博士吧。一叫大夫,我就會感覺有哪裡不舒服。”
吳博士笑了笑,沒做聲,繼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好吧,博士,有關那枚風鈴,想知道什麼?”
“就說說你對上麵那銘文的理解。”
“就這?”
“就這。”
我琢磨著博士這個要求。我對這幫人還不了解,既不熟悉他們的背景,也不清楚他們知道些什麼。跟當初陸羽農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頗為相似,這位吳軫裕博士在我眼裡看來也很不簡單。但我必須做出選擇。我把自己對九簷風鈴上銘文的判斷告訴了博士。他聽得很認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你認為那是一種圖騰?”他問。
“我是這麼看的,那是個生殖圖騰。”
“生殖圖騰。”他重複了一遍。
“當然,那個圖騰也可能是某種文字。”
“文字圖騰?”
“是的。在古漢字裡,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很好,杜先生。你能有這個態度,比他們介紹的情況要好。”
“有人向你介紹過我?”
“老實說,評價不太好。他們認為你這人不好合作。”
“絕大多數情況下,傳言都不可信。”
“這話有道理。”
“我在想,是否對你們綁架我的企圖,也有誤解。”
“哼哼。”他含蓄的笑了笑,“你怎麼看?”
“是覬覦地下的財富嗎?”
“如果是那樣,又何必找你?”
“你們缺一把鑰匙。”
“這麼說,你認為自己就是那把鑰匙?”
“也許你們認為我是。”
“我們不需要鑰匙。我們有鑰匙。”
“那實在想不出,對你們這樣神通廣大的機構來說,我有何價值。”
“你應該想想,我們為何而來。”
“難道,也是為了傳說中的大魚?”
“很接近了。”博士直起身子,長長吐了口氣,接著說,“我們是被一條非常有意思的消息吸引過來的。”
“什麼消息?”
“一條關於奇異生物的消息。”
接下來,博士給我講了他們獲得的那條消息。
他說,上個月中旬某天晚上,在湖北利川的山區道路上發生了場車禍,兩車相撞。一輛私家車被一輛大貨車追尾,墜落山崖。因為地方偏僻,山高穀深,又是在夜間,救援工作並不順利。後來在當地人幫助下,墜崖車輛才被找到。車裡隻有一名乘客,已經奄奄一息。那天,參與救援的當地人有三位,都是土生土長的老實人。他們負責將傷者從溝底抬上公路。在抬的過程中,其中一人發現,那位傷者的身體與常人不同他手指又長又扁,指尖生著角質,形同利爪,裸露的皮膚上,還覆蓋著一層瘮人的鱗片。
據說,三位山民當時都被嚇壞了。
“他們說,那傷者不是人,是個怪物。”博士籲了口氣說。
“哎喲,要說這鄉野之言,你可能不了解,神乎其神,信不得真。就你說這情況,總之我是不敢相信。上個月我就在那邊,可沒聽說過這事。”我心裡咚咚直跳,麵上卻儘量保持平靜,“當時又是晚上,會不會看錯了?”
“如果不是鄉野傳言呢?”
“不會吧,你信?”
“如果不信,我們也不會來。”
“可我真沒聽說過這件事,也沒見媒體公布。”
“這件事很敏感,媒體是不會公布的。據我所知,一個政府秘密機構當晚就介入了。隨後,消息被封鎖,人員被隔離。因此,此事並不為外界所知。”博士高深莫測的笑著說,“但是,億森公司卻及時得到了這個消息,而且還獲許參與對事件進行調查。這就是你們最後那次考察的真正原因。”
“那次考察,是出於這個原因?”
“小夥子,若非這個突然出現的情況,億森公司獲許進行的,本來隻是簡單的生物考察項目。給他們加了餐,但他們卻沒把事辦好。”
“哎呦,這我可聽糊塗了。”
“這種事,你們當然不可能了解真相。”
“是啊,我們隻是雇員,拿錢辦事。”
“對對對,拿錢辦事。說得好。你們隻不過是人家雇請的工人。”博士有些意外,有些高興的說,“你自己說,那次考察效果如何?”
“糟透了,一無所獲啊。”我說,心裡還在想他說那車禍的事,於是接著剛才的話題問,“你說,從車禍中救出來那個不是人?”
“你能想象一個長成那樣的人嗎?”
“恐怕不能。”我說。
雖然表麵上故作鎮定,但我心裡早已翻江倒海。博士說的情況,好像讓我忽然間意識到了某些被忽略的事實。他說那個渾身長著鱗片,手指像利爪一樣的生物,竟能十分形象地在我腦海裡浮現出來,就像在哪裡見過似的。但更讓我吃驚的是,我其實做過那樣一個夢,一個連人帶車被撞下山崖的夢。不過,那畢竟隻是一個夢。那個夢,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
我盤算著,怎麼才能跟博士繼續聊聊那件奇怪的事,而又不讓他覺得我是有意想打聽,正在斟酌間,他卻說今天暫時就談到這裡。他說我需要有個轉變認識的過程,以便做出正確決定。而且,也到休息時間了。
沒在意,原來已經是午夜。
可能因為談得不錯,博士提升了我的待遇,沒讓我回地下室,而是安排我就住在電視牆後麵的小房間。那裡麵堆滿雜物,但有張床。床收拾得很乾淨。小屋的牆上開了扇窗,正對著被封閉的天井。窗戶上了鎖,不能打開。
進了房間之後,我聽見房門從外麵被鎖上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陽光從天井玻璃透下來,十分明亮。透過玻璃,我看見上麵有綠色植物,應該是一棵樹。我隻看見了樹尖,長得很好。
我的早餐比前兩天豐富了,除了麵包,還有牛奶。博士大概不習慣早起,或是不住這裡,半夜離開了。大約上午九、十點鐘的樣子,他才露麵。那時,我剛用過麵包加牛奶的早餐。
跟昨天晚上一樣,他還是把我帶到庭院裡坐下。
“睡得好嗎?”他問。
“很好。比前兩天好。”
“這說明咱們之間的關係在改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