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短婚長!
薄揚的手抖得厲害,幾乎要拿不住那張卡片了。雙眼紅得更厲害了,嘴唇顫抖著,每一次顫抖,表情的每一個細節,都昭示著巨大的悲愴。
“天呐……”蔣怡楨掉下眼淚來,看著那張小小的,夾在賀卡裡的b超相片。
秦天扶著薄揚的肩膀,怕他會撐不住,扶著他到固定在牆邊的一排座椅上坐下。
薄揚像是個沒有了動作的機器人,隻能按照秦天的扶持,僵硬地坐下。
然後,就隻見他彎下了身子,手肘撐著膝蓋,頭垂著,雙手抱住了頭,沒人看得到他臉上的表情。
卻能聽得到他喉嚨裡發出猶如受傷的困獸一般淒厲的嗚咽。
過了一會兒,醫生出來了。眾人趕緊看了過去。
薄揚這才緩緩抬起了臉,睫毛上沾著些細碎的水光。
“怎麼樣了?”秦天趕緊問道。
醫生表情平靜,大抵是在這個職業見多了悲歡離合生離死彆,以至於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足夠慎重的冷靜。
“家屬來了嗎?”醫生問道。
薄揚艱難地站起來,“我是她未婚夫。”
“傷者有多處軟組織挫傷,左肱骨由直接暴力所致的骨折,創傷性脾破裂,需要手術。”
醫生看向薄揚,“肱骨骨折的複位手術和脾破裂的修補手術都要在麻醉的情況下完成,而且術後的用藥等等。”
醫生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句,“傷者懷孕六周了,這樣的手術所需的麻醉劑量和後續治療所需的用藥,恐怕會給胎兒帶來無法預估的影響。我建議終止妊娠。”
醫生用了個委婉的詞,建議。
薄揚眸子裡有著那麼一點點最後的希望,抓住了字眼,問道,“建議?”
醫生輕歎了一口氣,“最好是終止妊娠,傷者還年輕。”
言下之意,留得青山在……
薄揚眸子裡那一點點最後的光也熄滅了,這原本是林溪準備給他的驚喜,誰曾想會成了這樣?
他垂下頭去,聲音又低又啞,“救她,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這一句話,幾乎要用儘他所有的力氣。
醫生點了點頭,“另一位傷者也有多處軟組織挫傷,頭皮裂傷,正在縫合。目前沒有顱內出血的情況,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醫生告知完情況,就轉身準備回急救室。
“她醒了嗎?林溪。”姚嘉雲趕緊問了句。
醫生搖了搖頭,走進了急救室。
“兒子。”薄青岩伸手按住了薄揚的肩膀,將他轉過身來,薄揚沒說話,但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他輕輕低頭,將眼睛按在了父親的肩頭。
下一刻,薄青岩就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浸透了肩頭衣服的布料,溫度熨到了他的皮膚上。
“林溪要緊。”薄青岩說道。
道理誰都懂,但該難過的一星半點兒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