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短婚長!
“哎你怎麼知道的?”林溪半躺靠在病床上,側目看向床邊的姚嘉雲。
她現在已經可以稍微坐起來一點兒了,不用完全平躺著,人真是躺久了之後,渾身都難受,骨頭縫都疼似的,眼下終於能稍微坐起來一些,就覺得渾身仿佛都輕鬆了不少。
“昨天簡追出了點小交通事故,讓秦天幫忙辦的,然後那人來了,估摸是談了什麼。”姚嘉雲說,“你也知道的,簡追話少,說得也不太清楚,但大概就那麼回事兒吧。”
估計是已經講清楚了。
林溪也記得昨天晚上薄揚接了個秦天的電話,她那時候差不多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聽到薄揚起身去接電話,壓低了聲音的說話。
具體內容沒聽清也記不太清了,但還是大概聽到了幾句的。
“行,你往後看人還是留心點吧。”
“他走了之後,你就趕緊振作起來。”
“彆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看不了。”
說的大概也就是關於藍晴明的事兒。
姚嘉雲問道,“哎薄狗人呢?這事兒他比我清楚吧?你問他唄……”
“他今天有點事情去公司一趟呢。”林溪說道,然後就歎了口氣,“估計也是為秦天的事兒,說起來,也是因為我這個樣子吧,他走不開,不然秦天的事兒,他早就得去看看了。”
“那你當然還是比較重要的。”姚嘉雲毫不猶豫的說道,然後就摸了摸林溪的手背,“疼得好些了?”
說這話的時候,姚嘉雲的目光往她的腹部和手臂方向掃了兩眼。
林溪點頭笑笑,“好多了,我發覺人也是挺神奇的,要說就現在這個疼痛程度吧,換以前那肯定不能忍。但因為前些天疼得厲害啊,現在這疼痛程度,還覺得簡直是毛毛雨了。”
“可不麼,這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吧?”姚嘉雲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就勸慰道,“小洵出院了,你就彆擔心,我住你那去了,每天早上送他去學校的,老師那邊我也說過了,沒什麼事兒,小洵成績好,老師對他還挺關心的。”
“我知道。我沒多擔心。”林溪笑眯眯地看著姚嘉雲,“就算我對老師沒多少信任,對你我還是很信任的。”
“嘖。”姚嘉雲雙手捧臉,“彆這麼誇我呀多不好意思啊。”
過了一會兒,醫生過來了。
並不是林溪最近已經熟識的給她做脾臟手術的普外科醫生,也不是給她手臂做手術的骨外科醫生。
是另一個醫生,沒見過的。看起來四十歲模樣的女醫生,長得慈眉善目,看著很溫柔。
但林溪卻是莫名的,在目光接觸到她的時候,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心裡像是已經提前預料到了什麼。
不由自主的,連手指尖都微微顫抖起來,臉色也一下變得白了起來。
姚嘉雲看著林溪突變的臉色,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在看到這個走進病房的女醫生胸牌上寫著婦產科三個字的時候。姚嘉雲就頓時明白了林溪臉色突變的理由。
這醫生姓裘。裘醫生麵容和善,聲音很溫婉,對林溪說道,“你前兩台手術的恢複狀況都還不錯,所以流產手術可以安排了,趁著日子還不大,做起來傷害會更小,你恢複也會更快。”
其實以前姚嘉雲不是沒和林溪說過,她說溪啊,你們做醫生的真是不近人情,明明那麼慘痛的消息,有時候從你們嘴裡出來的這些消息,會改變一個人甚至一個家庭的命運,你們究竟是怎麼能夠平靜的說出來呢?
林溪那時候特彆模式化的告訴姚嘉雲,這是他們的職業素養,醫生必須表現出足夠的理性,不能帶有情緒化,才能夠發揮出足夠的專業素養,所以醫生通常是不被允許給直係親屬主刀的,就是怕情緒化影響到工作狀態。
那時候林溪可以答得這麼順遂,但眼下想起來,真正到了自己放到了另一個角度的時候,再看這場麵,就覺得姚嘉雲說得真是沒錯。
做醫生的真是不近人情啊,明明是那麼慘痛的消息。裘醫生卻能這樣表情不改,聲音平靜地說出來。
那麼平靜的話語,卻足夠在林溪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每個字都成了凜冽的刀鋒,一刀又一刀。
她都不知道眼淚是什麼時候落下來的。
隻能依稀聽到姚嘉雲在一旁著急地勸道,“彆哭啊,溪,你彆哭啊!”
裘醫生輕輕歎了一口氣,那平靜的聲音裡終於染上了些許情緒,不再那麼不近人情,但聽起來依舊是足夠理智的。
她說,“林溪,你也是醫生,你明白的。”
林溪抿著唇沒做聲,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她的確,明白的。
“以後還會有的,你身體要緊。”裘醫生聲音溫柔的安慰著。
林溪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因為情緒穩定不下來,呼吸都顫抖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抖著嗓子,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安排吧。”
“行,手術時間定好了我告訴你。”裘醫生說完,也覺得應該給林溪一些平複情緒的時間,沒再逗留,從病房裡離開。
醫生從病房裡一離開,林溪也沒再說話,靠坐在床上,怔怔的掉眼淚。
姚嘉雲心疼壞了,之前林溪手術這麼疼的時候,她也沒見林溪這麼哭過。
眼下都不知道該怎麼哄才好,隻能拿起手機,手忙腳亂的給薄揚發消息。
‘薄揚!快來醫院!’
薄揚此刻正在博天,藍晴明的解約,秦天沒打算親自處理。他說他處理不了,讓薄揚去。
薄揚當然是去了,看著坐在對麵的藍晴明,薄揚有些吃驚,藍晴明憔悴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仿佛都沒什麼精神。
話不多,也沒什麼太多的情緒。安靜的在文件上簽字,又在保密協議上簽字。
薄揚將一張支票推了過去,“這是遣散費。”
藍晴明抬眸看他一眼,沒接那支票,原本從始至終一直都一語不發的,此刻終於說話,聲音非常啞,很是粗糲,“正常的解約手續,你不用給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