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鎖鏈!
火熄了。
李馬虎的雜貨店,已燒成一片焦上,隔壁那“專賣豬牛羊三獸”的屠戶和那小麵館,災情也同樣慘重。
那條窄巷裡的木屋,也燒得差不多了。
一些被搶救出來的零星家俱,還雜亂的堆在路旁,幾隻破桶,正隨風滾動著,也不知它們的主人到底是誰?
焦木還是濕淋淋的,火勢顯然剛滅不久,甚至風中都帶著焦味。
邊城中的人本來起得很早,現在卻看不見人影,想必是因為昨夜救火勞累,現在正蒙頭大睡。
本已荒僻的小鎮,看起來更淒涼悲慘。
葉開慢慢地走上這條街,心裡忽然覺得有種負罪的感覺。
無論如何,若不是他,這場火就不會燒起來,他本該提著水桶來救火的,但昨天晚上,他提著的卻是酒壺。
這一場大火後,鎮上有多少人將無家可歸?
葉開長長歎息了一聲,不禁想起了那小麵館的老板張老實。張老實真的是個老實人,他不但是這小麵館的老板,也是廚子和夥計,所以一年到頭,身上總是圍著塊油膩膩的圍裙,從早上一一直忙到大黑,賺來的錢卻連個老婆都養不起。
但他還是整天笑嘻嘻的,你就算隻去吃他一碗三文錢的陽春麵,他還是拿你當財神爺一樣照顧。
所以他煮的麵就算像漿糊,也從來沒有人埋怨半句。
現在麵館已燒成平地,這可憐的老實人以後怎麼辦呢?
隔壁殺豬的丁老四,雖然也是個光棍,情況卻比他好多了。
丁老四還可以到蕭彆離的店裡去喝幾杯。有時甚至還可以在那裡睡一覺。
再過去那家棉花行,居然沒有被燒到,竟連外麵拴著的那“精彈棉花,外賣雕漆器皿”的大招牌,也還是完整無缺的。
“清水錦綢細緞,工夫作針。”
“精製紈扇,雨具,自捍伏天絨襪。”
除了蕭彆離外,鎮上就數這三家店最殷實,就算被火燒一燒也沒關係。
但他們卻偏偏全都沒有燒到。
葉開苦笑著,正想找個人問張老實他們的消息,想不到卻先有人來找他了。
窄門上的燈籠,居然還是亮著的。
一個人突然從裡麵伸出半個身子來,不停地向葉開招手。
這人白白的臉,臉上好像都帶著微笑,正是那綢緞行的老板福州人陳大倌。鎮上沒有人比他更會做生意,也沒有人比他更得人緣了。
葉開認得他。這地方隻要是開門做生意的人,葉開已差不多都認得。”
他認為沒事的時候找些人聊聊,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獲。他現在卻想不出陳大倌找他乾什麼?
但他還是走了過去,臉上又故意作出微笑,還沒有開口,陳大倌的頭已縮了回去。
門卻開了。葉開隻好走進去,忽然發現他認得的人竟幾乎全在這地方,蕭彆離反而偏偏不在。
除了陳大倌外,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沉重,麵前的桌子上既沒有菜,也沒有酒,他們顯然不是請葉開來喝酒的。
天色還沒有大亮,屋裡也沒有燃燈,這些人一個個鐵青著臉,瞪著一雙雙睡眠不足的眼睛,態度一點也不友善。
“難道他們已知道那場火是我惹出來的?
”
葉開微笑著,幾乎忍不住想要問問他們,是不是想找他來算帳的。他們的確要找人算帳,隻不過要找的並不是他,是傅紅雪。
“自從這姓傅的一來,災禍也跟著來了。”
“他不但殺了人,而且還要放火。”
“火起之前,有個人親眼看見他去找李馬虎的。”
“他到這裡來,為的好像就是要給我們罪受。”
“他若不走,我們簡直活不下去。”
說話的人除了陳大倌和棉花行的宋老板外,就是丁老四和張老實,這一向不大說話的老實人,今天居然也開了口。
每個人提起傅紅雪,都咬牙切齒的,好像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
葉開靜靜地聽著,等他們說完了,才淡淡問道“各位準備對他怎麼樣?”
陳大倌歎了口氣,接著說“我們本來準備請他走的,但他既然來了,當然不肯就這樣一走了之,所以……”
葉開道“所以怎麼樣?”
張老實搶著道“他既然要我們活不下去,我們也要他活不下去。”
老四一拳重重的打在桌上,大聲道“我們雖然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但惹急了我們,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宋老板捧著水煙袋,搖著頭道“狗急了也會跳牆,何況人呢?”
葉開慢慢地點了點頭,好像覺得他們說的話都很有道理。
陳大倌又歎了口氣,道“我們雖然想時付他,隻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宋老板歎了口氣,道“像我們這種老實人,當然設法子和殺人的凶手去拚命。”
陳大倌道“幸好我們總算還認得幾個有本事的朋友。”
葉開道“你說的是三老板?”
陳大倌道“三老板是有身份的人,我們怎敢去驚動他?”
葉開皺了皺眉,道“除了三老板,我倒想不出還有誰是有本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