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釺心中鬱悶，便走出戰術艦橋，來到左舷的觀察台，給左舷觀測手回敬一禮，靠在扶手看向後方的朐陽艦，淩晨一點的黑夜中，隻能看到朐陽艦艦首方向的點點燈火，兩艦之間距離不斷拉大，八節的航速差，十幾分鐘後，原本就模糊的朐陽艦燈光徹底消失不見。
朱先釺回過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海英牌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後佝僂起身體準備點燃，不過風速很大，連擦了兩根火柴也沒點起來，“噌”的一聲，一個打著火的防風打火機送到麵前，朱先釺抬頭一看，原來是艦上通訊長葉祖鴻中校，朱先釺先是把煙點上，然後又抽出一根，示意通訊長自便，葉祖鴻也不客氣，自顧自的取了一根，然後點上，猛吸一口後，過了半響才緩緩吐出煙圈，吐出口一瞬間，煙圈就被北風吹的無影無蹤。
葉祖鴻作為參與過無線電試用的老資格中校，和支隊長熟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了，看出來朱先釺有點悶悶不樂，於是專門出門來陪上官聊天。
“將軍”，葉祖鴻又深吸了一口香煙後，開口說道“這一路上，剛好斷斷續續能收到岸上發的無線電報，大部分是下達給第二編隊的，下官閒來無事，就讓讚劃們都收下來整理一番，也算是練練手”。
“哦，說來聽聽”，這個話題成功的將朱先釺興致提起來。
“今日淩晨椰城巡防艦隊組織了一次進攻，又有三艘戰艦受損，僅擊傷炮台一座；不過陸上情況不錯，和將軍判斷的情況相近，海外營在遭受猝然襲擊後已經回過神，現在已經逐步控製椰城對外通道，該死印尼猴子居然想辦法將一半的炮台主炮拖出來對準城區，儘管準頭不行，架不住火炮威力大，叛軍現在海邊和炮台射程內有優勢，海外營很難攻入城區，現在雙方還在僵持”。
“要不是將軍發明的無線電，可能現在朝廷還不知道印尼發生叛亂”，自從去年無線電投入軍用之後，海兵都督府對無線電效率極其滿意，在531年預算中列出很大一塊，專門用於采買無線電，很快鋪滿大明各地、海外殖民地。至於上艦方麵，要不是人手有限，每艘艦艇都會加裝艦艦無線電，讓海英公司賺的盆滿缽滿，甚至連朱三老爺子的次子朱永坤，現在是第七督察憲兵總隊駐紮椰城的上校指揮官，也收到朱先釺寄過去的兩台與艦艦通信相同製式的短波無線電，用於內部聯絡，算是自家人的小小福利吧。
“掌握到其他編隊情況了嗎”？
“第一編隊今天淩晨出發，預計九天左右抵達椰城；第二編隊計劃明天清晨出發。下官不懂動力，不過看起來這蒸汽輪機結構比蒸汽機簡單，震動極低，性能也出色的多，到現在都沒有什麼異樣，不像朐陽艦的蒸汽機動力隻能短時衝刺。這個可是將軍您一力堅持的成果啊，不管多長時間才能平叛，無線電和蒸汽輪機這兩樣東西可是確實發揮無可替代的作用”，技術出身的通訊長，笨拙的拍上官馬屁。
“況且，我們漢陽艦上可是有8門101novel.com0毫米重炮，這一艘可就頂上以前的兩艘巡洋艦，再加上是速射炮，就是咱們單艦過去，也有不亞於一支巡洋艦隊的火力，下官儘管沒參加過朝鮮戰爭，不過也聽說過月尾島海戰，和岸上對轟，沒有這些粗管子可不行”，葉祖鴻衝著前麵炮塔比劃道。
一席話讓朱先釺心情好多了，要不是擔心還在城區裡的大明軍民，擔心朱三老爺子的二子朱永坤，單艦如此豬突猛進，實非智者所為。
“這樣啊”，朱先釺自言自語道，開始計算本艦抵達時間，現在已經航行15小時310海裡，如果動力穩定的話，後麵如果一直保持26節強壓通風狀態航行，再加上東北季風和15節的南向洋流加成，還需要76個小時。
“動力頂得住嗎”？言畢，朱先釺搖了搖頭，問通訊長動力問題，確實答不出來。
將熄滅的煙蒂拋出去後，朱先釺回到戰術艦橋，按計劃開始巡視各個戰位。
炎熱的甲字號鍋爐艙中，霧氣彌漫，一大群精赤著上身的司爐們正在奮力添煤，老道的士官們哼著號子，讓臨時來幫忙的其他部門海兵跟著節奏鏟煤，不然一群門外漢七手八腳的鏟煤，效率低不說，還容易相互乾擾，更彆說相互碰撞導致無謂的非戰鬥減員，艙側堆積如山的燃煤正在快速消耗著。
隨著一聲拖長聲音的“長官到”，朱先釺帶著幕僚部的讚劃們進入鍋爐艙，海兵們紛紛立正向上官敬禮，朱先釺隨意的揮揮手，示意眾人繼續，而後帶著讚劃詢問小水管鍋爐的運轉情況，尤其是接頭腐蝕情況，司爐長還沒來得及回話，靠近朱先釺的一個水管接頭閥門突然發出異響，一小束白色的蒸汽像利劍一樣，噴射在艙室頂部，熾熱的蒸汽遇冷後變成小水滴，沸沸揚揚的飄落下來，整個艙室變得更加悶熱。
司爐長顧不上回話，立刻示意幾名再熱也戴著厚重的、長度及肘的白色石棉手套，時刻備便的海兵撲上前，先是擰開閥門，讓蒸汽快速釋放出來，然後伴隨著司爐長盯著鍋爐側麵的儀表，同步下達的口令，減少火頭，旋轉其他閥門，調整輸出蒸汽壓力，不到一分鐘時間，險情再次被排除，站在一邊光看著的朱先釺，整潔的深藍色海兵服裡麵已經汗流浹背了，一方麵是緊張，另一方麵這鍋爐艙裡麵實在是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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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勉勵奮戰在鍋爐艙中的海兵後，朱先釺又從頂部爬出蒸汽艙，進入嘯叫著的蒸汽輪機艙，幾個一看就是工程師的加班狗，帶著記錄本和工具，和維護機器的海兵士官們不斷的圍著蒸汽輪機打轉，時不時敲打輪機外殼，然後側耳傾聽回音，要不根據艦橋上下發的命令，時不時調整各種閥門。
隨著一聲加大音量的“長官到”，朱先釺帶著幕僚部的讚劃們進入蒸汽輪機艙，耳朵裡塞著棉花的海兵們毫不知情的繼續在作業，隻有輪機副長看到上官視察，立刻立正敬禮，蹲在蒸汽輪機艙內的工程師們則紛紛擾擾的各自行禮，由於噪音太大，朱先釺擺擺手示意眾人繼續，然後拉著輪機副長到一邊詢問情況，得到情況正常的答複後，朱先釺再次趕往其他艙室。
……
大明曆532年臘月14日淩晨5時，在東北季風推送和冬季南海15節洋流加成下，漢陽艦用著26節航速實際相對275節驚人航速，單艦狂飆76小時2100海裡，先後穿過台灣海峽，靠近東沙群島後轉向西南，然後由北至南橫穿南海，在太平島附近再次轉向偏南方向，而後穿過巽他海峽，進入爪哇海，此時艦上燃煤從1175噸，快速消耗至不足350噸，最多也就能支撐兩天高速航行。
高速航行期間，由於接連三班倒作業，司爐們實在沒有體力，因此漢陽艦除了必要的航海和觀察人員，所有部門集中力量進行鏟煤作業，期間三號鍋爐艙小水管還出過一次不大不小的故障，兩根水管接連爆裂，直接燙傷四人，還是三號艙的李副司爐冒死用防火石棉包起來關閉閥門，再次增加傷員一人。
為此，朱先釺利用支隊長權利，直接通過艦載德律風，宣布五名傷員授予紫心勳章，李副司爐增授銅星勳章，並且號召艦上眾人學習李副司爐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明海兵精神。
反倒是大家最擔心的蒸汽輪機一點故障沒有，除了熱度高一點，冷凝水回流不太順暢，還沒有出現致命性問題。
進入爪哇海後，漢陽艦上炮術部門進入待命狀態，通訊部門開始忙碌起來，順利和椰城巡防艦隊建立無線電聯係，然後在早上6時左右與巡防艦隊接上頭，領頭的泗水號炮艦上放下兩艘小劃子，副艦長和數名引導員被送了過來。
據上艦的陳副艦長說，椰城巡防分艦隊望眼欲穿從廣州出發的先鋒編隊，按計劃還有8個小時左右才能抵達，得知漢陽艦單艦91個小時，也就是不到四晝夜，平均航速264節，狂飆2400海裡第一個趕至爪哇海，分艦隊指揮長第一反應是開玩笑，從未見過的近萬噸艦體，光艦上八門101novel.com0毫米的主炮就讓人抓狂，大明什麼時候有如此彪悍的戰艦出來，要不是熟悉的大明海兵旗幟、標準的燈光信號、最新式的無線電，說不得指揮長還會指揮分艦隊進行決死攻擊，戰艦不如人，戰意不能低於人，寧可和對手在海上決戰而亡，也比窩窩囊囊的被岸上炮台打沉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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