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又是一年春!
那烈火一般的影子闖入眼簾,幼春忍不住後退,他卻極快地衝過來,將幼春抱住,叫道“春兒!”幼春一刹那無法呼吸,片刻反應過來,才大叫道“放開我!”用力掙紮起來,那人抱著她不放,幼春伸手亂揮,手指在他的臉上胡亂劃過,火辣辣的疼,那冷清俊美的臉上竟極快的顯出一道血痕來。
來者正是景風。景風無暇顧及自己,隻用力抱著幼春,伸手將她的手握了,說道“春兒,是我,是景風叔,你彆怕,彆怕!”幼春閉了眼睛,無法去看那一身熱火般的明黃,叫道“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騙子……你放開我!”景風大力抱著她,雙眉一蹙,終於歎息一聲,叫道“祥嘉……”
所有的記憶都在此時大白於天下。
幼春睜眼,望著麵前之人。
景風不鬆手,低頭看著幼春,麵上一絲苦澀,低低說道“祥嘉,我是你六王叔,端述六王叔,莫非你真個不認得我了麼?”
幼春渾身麻木,瞪大眼睛望著景風。
——六王叔……
很是久遠的名字,好像被埋藏在腳下厚厚的灰燼裡頭,此刻才忽然被人大力翻卷出來。
幼春眨了眨眼,望著景風的臉,這樣清冷的眉色,眼眸,緊抿的嘴唇,刀裁般的鬢……
一瞬間時光回縮,就在那光明殿上,眾人觥籌交錯之中,有人手指著殿下,輕聲笑說道“祥嘉,看,那是你六王叔……”
她笑嗬嗬地去看,卻見一襲白狐裘裡,有個人半低著頭正在飲酒,隔得太遠看不清他麵色,隻覺得他整個人似乎不開心,很不開心,不知是白狐裘的緣故還是什麼,隻覺得那人似乎是極冷的。
而後,母妃就教導了她一些話,而後,她就按照母妃所說,躑躅走到了不開心的六王叔跟前。
他到底是什麼模樣,幼春幾乎都忘記了,隻是全心地記著母妃教導自己的話“祥嘉,不能讓彆人聽見,不能讓彆人看出來,把這些,跟你六王叔說明白,不能說錯了……”
不能不能不能……
她一定要小心翼翼才行啊。
她爬上六王叔的膝頭,就好像平日裡跟父皇撒嬌一般,親了親他的臉,而後,認認真真地在他耳畔說“六王叔,母妃讓我告訴你,有人要害你……嗯……”
隱約記得,有個很冷的人,那曾經是她的六王叔。
但是很快的,隨著那一把烈火燃燒,她的記憶之中,相關人等,除了母妃之外,其他人的麵目都儘數模糊了。就好像那一場火,把有關聯的人都燒得化成了灰。
似乎不去想那些痛苦,就能少一些痛苦。
沒想到有朝一日仍舊被人翻了出來。
原來那個模糊了的人,是他。
幼春怔怔地看著景風,終於叫道“你是……六王叔。”聲音都嘶啞,眼睛漲得通紅,一瞬間竟有這麼多不可預知都出現她的眼前,看好還是不看好?
隻是一切都記了起來,那個曾在殿下的,冷冷之人,就是自己的六王叔,此刻站在跟前的景風叔。
先頭的所有,也好似有了解釋,為何從一開始見到她,他就對自己那麼好,好的讓她覺得古怪,原來,他早就知道跟她的關係罷?怪道自己會那麼依賴他,原來一切是因為他是她的……六王叔……
幼春眨了眨眼睛,淚水一滴一滴落下來,該高興還是痛苦?
景風將她抱入懷中,在她耳畔,低聲說道“祥嘉,不要哭。”隻是幼春覺得自己並不想哭,隻是會不由自主掉淚而已。
終於不用再躲藏,景風將幼春抱著回到自己的寢宮,她卻始終不發一聲,一直到了地方,才驚駭地望著那明黃的布置,大聲叫道“我不要在這裡!”伸手抱著頭,不願去看周遭。
景風輕輕拍她肩頭,問道“祥嘉怎麼了?”
幼春咬牙說道“不要,討厭這裡!”景風哄著她,問道“那麼,我送你回原先住的地方,好麼?”幼春將臉貼在他頸下,除此之外不肯看周遭,說道“我要出去……景……你送我出去,我要跟大人在一起。”
景風眸色微沉,低低說道“祥嘉……你是公主,怎麼能出宮?”幼春說道“我不是,我不是!”景風將她抱住,道“祥嘉……”幼春捂住耳朵,說道“我不要聽,不要這麼叫我!”
景風歎了聲,抱著她坐到龍床之上,幼春始終不肯抬頭,景風百般勸慰,幼春才說道“你送我出去,送我出去好麼,我要跟著大人,我不想在這裡,你送我出去罷……六、六王叔……”
景風身子一震,道“祥……祥嘉……”便咬了咬唇。
幼春忽然發作起來,伸手用力捶打景風肩頭,叫道“我不是我不是!不許你這麼叫我!我要出去,你送我出去,我要跟大人在一起!你送我出去,我要出去!”
景風把心一橫,皺眉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但是這一件卻不能。”
幼春一怔,便用力想從景風懷中掙脫出來,景風抱緊了她,急促說道“祥嘉!留在宮內不好麼?沒有人敢害你了,曾經害過你跟桃妃的人也都罪有應得,你留下來,陪著六王叔好麼?”
幼春呆了呆,說道“你說什麼?”
景風望著她,說道“你乖乖地,我說給你聽。”
幼春望著景風,漸漸地鎮定下來,不吵不嚷。
景風將她環在胸口,說道“當初,是你母妃知道有人害我,故而讓你通知我,我得了信,便想出城,不料那害我之人知道了你母妃走漏消息,她奈何不了我,就在你跟你母妃身上出氣,你母妃得知之後,便叫人暗暗告知我,求我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