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誰是那第六個人?
又或許,祂,不一定是人。
雲魏想起上一次看見濃霧的場景,還是一個半月之前在聖殿的地底,揮舞著觸手的克係怪物爆開成濃濃黑霧。
“打住!你這大半夜的,越說越詭異了!”謝慕琅連忙拍了拍自己自己半露在外的手臂,把凝重的氛圍拉回現實。
碧璃人最是對鬼神之說敬而遠之。
薇薇安倒是不太害怕這些,她在腦海裡檢索著白天見過的同學,沉吟道“剩下那個人肯定也在我們班上,你們覺得最可能是誰?”
雲魏卻說“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反而亂了我們自己的陣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不如靜觀其變,反正三日後自有分曉。”
眼下已經淩晨一點過了,眾人越是猜測,內心越是驚恐,不如節省精力老老實實睡覺。
這也是他在末世十年積累來的經驗。他看過太多人,每天夜不成眠、喋喋不休地討論各種抽象的事務,譬如說末世爆發的起因、異能的本質、基地的位置……
結果卻在第二天的逃亡中因為精力不濟分神,最終慘死。
人必須要活在當下。
隻有過好了今天,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和堅韌的毅力,去麵對明日的未知。
或許是因為雲魏之前在麵對石像鬼時的冷靜表現,又或許是因為艾薩克總是會無條件地站在雲魏一邊,此刻雲魏說出的話頗有分量,讓在場的人都聽了進去。
“你說的很對,克勞德,我們暫且按兵不動。”顧及著有其他人在場,謝慕琅還是用的通用語,“時候不早了,我先撤了。諸位,明天見!”
言畢,隻見黑影閃過,謝慕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嗯,那我也先告辭了,兩位晚安。”薇薇安眼神在並肩而立的主仆兩人身上掃過,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臉上又露出了嬌羞的笑容,還好被麵紗遮住了。
雲魏也道了晚安,轉而問道“需要我們送你一程麼?”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也是挨著的,相鄰不遠,走過去倒也順路。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拜拜!”然後,金發少女也一溜煙跑掉了。
“嗯……”雲魏看著薇薇安匆忙離去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問艾薩克“我剛剛說錯什麼話了麼?”
怎麼感覺薇薇安的反應那麼奇怪。
“沒有。”艾薩克亦是一頭霧水,但這不影響他由衷地誇讚契主,“雲,你做得很好。”
肉麻。
雲魏搖了搖頭,邁步走向宿舍。
他隻當對方是客套,但無論是誰被彆人誇讚心情也會很好,於是他的臉上帶著笑。
溫柔的月華傾瀉大地,兩個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長。
道路兩旁的鷲尾花映照著月光,泛點赤色與銀色的微光,就像星子與螢火,交織而成璀璨無邊的夏夜星河。
“雲。”
雲魏聽見他的從者突然悶悶地開了口,他抬頭望去,卻見艾薩克正專注地看著他。
深邃的五官沒有因為月光的映照而變得柔和,唯有那雙眼睛,溫柔似水。
雲魏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怎麼了?”
“還記得白天的那個問題麼?”艾薩克反問道。
“?”
白天,什麼問題?今天發生了太多事,雲魏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隻能安靜地回望著他的從者,讓對方繼續說下去。
“艾薩克·莫裡蒂·泰穆布朗奇。”
“這便是我的全名。”
……
第二天去教室的路上,雲魏還在思考著昨晚艾薩克對他的坦白。
他突然間想起在那時在墓室地底所看見的,棺槨前的銘文。
原來不是『i"』,而是『i·』,是issac·oretti的首字母縮寫。
他當時甚至還因為這倆字母,引發了好一陣關於“我是誰?”之類的哲學思考。
好!他!媽!尷!尬!
堅決不能讓艾薩克知道!
他抿了抿唇,默不作聲地瞥了眼身旁的從者,在對方察覺到之前迅速收回了目光。身形挺拔的從者照顧著他的行進速度,故意放慢了步伐。
雲魏想,艾薩克願意告訴他這個,或許應該也是下了相當大的決心的。
畢竟,光輝神教的聖山,就叫做聖莫裡蒂山啊……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課後跑去圖書館查閱諸元大陸的史籍資料了,關於八百年前發生的一切,關於莫裡蒂家族,關於艾薩克身上發生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