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陽光本是大好。
眼見時鐘指向八點,雲魏憂心忡忡地看了眼不遠處的龍洞,終於拉上了艙門,對艾薩克道“走吧,伊薩。我們繼續前進。”
“嗯。”舵盤前的騎士沉聲應道,熟練地在麵板前操作了起來,看得一旁的謝三叔如癡如醉。
雲艇這樣的飛行器,就是煉金城當代頂級技藝的集中呈現,也是新生的魔法文明具象化的符號。
它既是無聲的咒言,又是無言的書本,不斷啟迪著這位來自碧璃城的智者。
能量的回路完成連接,雲艇在風元素的作用下緩緩升起,朝著海與灘塗的另一側飛去。
雲魏緩緩踱步至謝慕琅的對麵坐下。
對方從昨天開始就陷入了沉默,幾乎通宵未眠,此刻眼中布滿了血絲,正失魂落魄地看著窗外。
而黑衣劍客的身邊,坐著依然還在奮筆疾書的秦律樞。龍島是離開碧璃城的第一站,這位少年郎意猶未儘,正在努力將龍島上麵的見聞歸類整理。
“謝兄。”雲魏左思右想,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他隨手拉起一道風幕,隔出一片空間來,使聲音隻被兩人聽見,“也許我不該過問你的私事,但好歹我與你們兩個都算熟識……你,是表白過後被拒絕了麼?”
“……”謝慕琅沉默了良久,一字一句地答道“否。我未曾表白,反而傷害了龍先生。”
雲魏聞言亦是沉默。
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並不細知其中原委,但猜測背後必有緣由。
因為他相信,謝慕琅是敢作敢當的好兒郎,不會平白無故做出如此舉動。但事已至此,一想到昨天所見,理查德與洛倫茲相擁纏綿的場麵,任何安慰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抱歉,我實在嘴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雲魏歎了口氣,“我隻是希望你開心一些,但這總歸是旁人的期許,其實並無所謂。不管你開心也好,消沉也罷,自己自在一些就好。”
謝慕琅悶悶地應道“我省得的。”
見他如此,雲魏又在心中歎了口氣。他不再叨擾,隨手撤去了風幕,扭頭看向窗外恣意舒卷的雲彩。
無情的冬日漸漸遠了,多情的春天悄悄來了,春日裡的雲朵最是天真爛漫,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彩,仿佛一捏就能擰出水來。
而在彩雲的另一端,是遠去的龍島,是未得圓滿的一段情感。即使已經離去,亦能聽見嘹亮的龍吟遙遙傳來。
心有所感,雲魏亦是掣過桌旁的紙筆,將短暫停駐的詩意隨手揮就。
坐在斜對麵的秦律樞注意到了他的舉動。
少年郎努力伸長了脖子辨認著他寫下的內容,喃喃念道“窗內窗外,都是雲海……嘶,還真有幾分意思。隻是雲先生,艙內乾燥舒適,為何會有雲海?”
雲魏將宣紙折攏收好,淺笑不語。
然而就在這時,雲艇卻倏然搖晃了一下,另一側的舷窗外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巨物,遮擋住了明媚的春光。
艙內瞬間暗了下來,以至於頂板處恒固的照明術都被自動點亮。
雲魏幾人心下大駭,連忙朝另一側的舷窗看去,卻隻看見一隻巨大的眼睛停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