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曆經三十個小時火車的顛簸，趙曉明回到省城益州。火車北站的汽車站花七元錢買了回金川的大巴車車票，再花費一塊五買了城鄉公交車票就回到了老家的小鎮。回到闊彆六七個月的家鄉，深呼吸著家鄉的空氣，想到馬上要見到父母了，不由心曠神怡，滿身的疲憊一掃而光。鎮上離家四五裡左右遠，走路耗時十多二十分鐘。
傍晚時分，走進磚瓦的平房農家小院，廚房裡冒著油煙混合著柴火燃燒的煙，在昏暗的電燈泡光線下，媽媽正在炒菜做飯。豬圈裡幾隻豬仔正在嚎叫，似乎在述說“餓，餓”。院壩裡還有幾隻未歸圈的雞鴨，正在開心的尋覓食物。好一片農家祥和的局麵，這就是這個時代農村貧窮而又幸福的場麵。
“媽媽，我回來啦。”趙母一手拿著炒菜的鍋鏟，上半身從廚房門探出，離家六七個月的大兒子變的黑了，變結實了。“媽。爸爸還沒有回來嗎？”趙曉明看著驚喜不說話的母親繼續說道。“曉明回來了，馬上就吃飯了。你爸爸去田裡堆稻穀草了，馬上就回來了。”九月底十月初，是收割水稻的季節。因為擔心曬乾了的稻穀草被下雨再次淋濕，所以要先堆積在一起。這是一個傳統的收穀季節流程。“我去田裡看看。”趙曉明放下行李，快步走出家門。
晚飯後，在父母關愛和掩飾不住喜悅的目光下，趙曉明拿出一千五百元鈔票遞到母親的手裡。“你自己保管吧，拿給我們，也會留著你娶媳婦用的。”爸爸說道。“是拿給家裡用的，算是兒子孝敬你們的。我結婚還早呢，到時候再說。”趙曉明兩隻手按住母親的手說道。“那好吧，你自己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錢，吃好一點，這錢我們先幫你保存著，等以後你結婚的時候再拿給你。”望著一年田間地裡辛勤地勞作也換不來的巨額鈔票，母親樂嗬嗬的說道。“明天我幫著打一天穀子，後天去考試，過兩天又要回公司上班了。”趙曉明安排著自己的時間。“後天中午我順便去學校看看妹妹，我給她買了一套衣服，要送到學校去。”“好，好。”看著懂事的兒子，父母連聲叫好。
趙曉明妹妹趙麗穎今年已經讀高三了，處於人生關鍵時期。也許，向前一步是人生燦爛，後退一步是人生苦難。
下午四點過，趙曉明考完最後一科，走出教育學院大門。感覺良好，想想即將到手的本科畢業證，高興的哼著“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過每一分鐘”記起和顧霞的約定，便慢慢走到一牆之隔的市委黨校門口。
高大而威嚴的國徽懸掛在正中間。中共金川市委黨校幾個鎏金大字入木三分的牌匾端端正正的掛在牆壁上。這不隻是學校，是搖籃，基層領導的成長搖籃
。“小弟，你等了很久了吧。”沉思的趙曉明被顧霞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呼喚到了現實。“想什麼呢，看你聚精會神的樣子。”顧霞滿眼愛意的看著他。“大，大哥。我在想你呢。遠看林是誌玲,近看是關之琳，仔細一看,原來是我的達林”趙曉明故意這樣說道。顧霞紅著臉，低著頭,伸手就擰趙曉明胳膊。三秒之後“我們去那邊火鍋魚吧，向國慶提前預定了包間。”
看著這個精神煥發，青春靚麗，滿臉都是精氣神的美女同學，趙曉明能感知到，女孩被男人滋潤過後的精氣神。“我們先過去，向國慶五點半下班，他開車過來就幾分鐘時間。”顧霞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五點十五分，顧霞領著趙曉明來到火鍋魚包間，服務員小妹兒倒上茶水，還送來一碟炒過的豌豆。一邊吃著香脆的豌豆，一邊喝著清淡的茶水。趙曉明先講述了半年的打工生活所見所知，然後話題來到顧霞這邊了。原來，現在上級迫切要求選拔年輕乾部，也就是乾部年輕化，還要適當配備培養女乾部等等政策利好。顧霞這個還沒有來得及入黨的無黨派，擁有大專學曆的知識分子，並且顧霞戶籍隨她媽媽，民族是羌族。就這樣，年輕的女公務員被組織部門盯上了。這個就是上級的“無知少女”政策，一個是為了均衡領導乾部的年齡學曆性彆比例，另外一個是為了有更多無黨派人士參政，共同管理。
所以天上掉餡餅，砸到她這個平平淡淡的女孩頭上。
當然，這個隻是表麵原因，更深層的原因是區裡第一權力大局公安局顧大局長兼掛副處級副縣長的父親，還有未來公爹是常務副縣長擺在那裡，組織部門閉著眼睛也會發現這個最具培養提拔潛力的人才的。人家的，往往是普通農家孩子的終點啊。
“恭喜大哥賀喜大哥步步高升。”趙曉明打心裡為顧霞高興，運氣和關係也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要敢於承認人家的優秀。“三個月之後你就是副科了，放在我老家鎮上就是副鎮長了，二十二歲的女副鎮長，老同學你就是我的父母官。”趙曉明握著美女顧霞的手誇張的說道。顧霞依舊滿眼愛意的看著他，看他笑，看他說話，看他誇張地表演。“主要是沒有考上大學的原因，我是一邊工作一邊考到的電大畢業證，按正常大學畢業來說，無論哪方麵條件都一樣的話，也會比我晚三四年才能提拔。”。“這個就叫知識改變命運嘛。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合適的時候遇到合適的機遇。希望好運一直陪伴你。”趙曉明說完，和顧霞一起會心的笑了。“不會去鄉鎮的，我隻適合在清閒部門先待著，以後能力提高了再看組織部門安排。”顧霞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後還是會在民族宗教部門上班的。”“那確實是一個清閒的部門，先過渡幾年吧，我看得出你的潛力不可預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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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不放的手，顧霞也沒有刻意要收回，保持著笑意盈盈笑臉，眨眨眼睛直直地看著這個青澀的大男孩。
“向隊長來了”火鍋魚老板笑臉迎著從一輛桑塔納警車上下來的警察說道。透過櫥窗玻璃，身高一米七八，短發精乾，年約二十六七，身著警服的向國慶快步走進包間。趙曉明和顧霞起身相迎，向國慶握著趙曉明的手，孔武有力地握著，不管不顧趙曉明的感受“我是向國慶，你顧霞姐經常提起你，今晚我們不醉不歸。”趙曉明掙脫被也許故意握痛的手，笑著說道向大哥，我叫趙曉明，久仰久仰，我們喝好就可以了。”
向國慶喝著酒，吃著魚火鍋，還不忘時時為趙曉明和顧霞夾煮好的魚肉，還給趙曉明遞來華子香煙。“曉明今天考試沒得問題嘛？拿到畢業證明年你也可以參加公務員考試了。有沒有想過試試加入我們？”向國慶示好的說道“隻要你筆試能過，麵試肯定沒有問題的，你看你引經據典，海闊天空談笑風生。能力文采口才都適合考公務員的。”“向大哥，你過獎了，我還沒有想過考公務員，聽說普通人麵試很難過關的。”“你明年放心大膽的去考，提前和我說說。”三分醉意的向國慶拍著胸脯說道。
“不要理他，他吹牛的老毛病又犯了。”顧霞白了向國慶一眼說道。其實，後來趙曉明確實參加過一次公務員考試，筆試過了，麵試分不占優勢，被淘汰。後來就再也沒有參加過考試。多年之後，顧霞離婚了之後的一次同學會上，貴為市婦聯主席的顧霞在酒醉的狀況下抖露往事“小弟，當年你麵試的時候被人打招呼，要壓低你的麵試分數”當然這是後話。或許嫉妒羨慕恨的原因吧。
很多時候，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得罪人了，或許有人家的理由就是簡單的看你不順眼。總結成一句話不招人嫉是庸才。
臨彆的時候，三分醉意的向國慶坐在警車駕駛室，車子打燃火，警燈閃爍，抽著華子香煙等待顧霞上車。顧霞和趙曉明站在車身旁邊“小弟，你在外邊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學習完了回到原單位，就寫信把電話號碼告訴你，大家要多聯係。”“好的，你也要保重，祝你們幸福。”“不出意外的話，過年的時候家裡會安排我們訂婚，明年五一或者十一國慶節會安排我們結婚，我結婚的時候，你不許不來哦。”
顧霞坐著閃爍警燈的警車走了，留下趙曉明一絲絲傷感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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