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告退之後,何進又陸續召見袁紹、孔融,商議四府會麵的相關事宜,而劉表則攜眾人住進了皇帝特賜的北軍中侯府。
傍晚,孔融來訪,眾人相聚,自是一番其樂融融。
隨後孔融又為眾人講解朝中局勢,朝臣、閹宦各成一派,又相互參雜,鬥得你來我往,劉表對於朝中公卿及閹宦又多了幾分認識。
待孔融離去,夜色漸深。劉表吩咐眾人好好安歇,明日當去北軍五校行掌監之事。
隨後劉表帶上幾名侍衛,備上一份厚禮,前往宗正府。
夜色已深,入得宗正劉焉府邸,眾人皆已安歇,卻有管家引劉表徑直去往內院。
穿過眾多庭院,好半天之後,終於來到一間尚有燈火的房間,這正是宗正劉焉的書房。
隻見燈火映襯下,手捧卷宗,三尺須髯的劉焉,顯得頗具威嚴。
待聽得腳步聲,劉焉抬起頭來,略顯疲倦的眼神中,瞬間洋溢出滿滿的笑意。
劉表見此,忙上前拜倒。
“侄兒山陽劉表見過叔父,勞叔父久等,著實罪過。”
劉焉起身攙扶,劉焉已經將近六旬,但其身材高大,竟與劉表相差無幾。隻是那稍顯斑白的鬢發,在述說著時光的滄桑。
“都是自家人,莫要多禮,快快起身。我知你到得洛陽,要來拜會,定然有諸多不明之處,是以多等了一會兒。”
“等你之時,也正好梳理梳理近來宗親之事呢。”
二人分主客坐定,劉焉看著眼前氣宇軒昂的劉表,不禁感歎道。
“十六年不見,景升鋒芒內斂,倒也成熟了不少。”
劉表十六歲之時,入得洛陽太學,並拜得名士王暢為師,正是鋒芒畢露,風華正茂之時。
而此時劉焉正是光祿勳下屬中郎之職,因為兩家關係親近,劉焉又是劉表叔父,因此時有來往。
此後多年,劉表闖下偌大聲名,更是名列“八及”之一,所以可以說劉焉完全是看著劉表長大的。
後來劉焉因老師司徒祝恬離世,辭官去職,為師守孝。
此後劉焉又於陽城山講學授徒,不涉官場,也因此躲過了黨錮之禍。
靈帝劉宏即位之後,劉焉又受司徒胡廣征辟,再涉官場,曆任洛陽縣令、冀州刺史、南陽太守直至今日的宗正。
當然日後劉焉還將出任太常,益州牧。
劉表聞言,也是苦澀一笑。
年輕之時,鋒芒畢露,認為對的,就絕對要堅持到底的去抗爭,以致於後來身陷黨錮之禍,蹉跎歲月十六載。
經曆了那麼多事情,哪能還不成熟起來,是以也感歎道。
“當年確實是有些年少輕狂了,如今思來,或許迂回一點會更好吧。”
桓帝後期,閹宦當政,確有不少不法之事。
比如說桓帝延熹五年(162年),當時的“涼州三明”皇甫規(皇甫嵩的叔父)時任議郎。
皇甫規平定叛亂後,論功之時,因沒向宦官行賄,就被閹宦誣陷,身陷囹(lg二聲)圄(yu三聲)。
當時劉表所在的太學,有太學生300多人,聚集宮門,向皇帝申訴此事,後來皇甫規才得以無罪釋放。
而當時的太學生運動,更是形成了幾種固定的申訴方式。
第一,詣闕上書,即趕赴宮闕拜見官員遞交文書。
第二,伏闕上書,瞅準機會拜伏於宮闕之下直接向皇帝上書。
第三,守闕言事,長時間守候於宮闕前,進行抗爭式靜坐示威。
第四,太學清議,品評人物,來促使政治批評風氣的形成。
而太學生們的這些申訴,也是他們表達政治思想的方式,以及期盼清明吏治,國家繁榮昌盛的途徑。
劉焉聞言,微微點頭,含笑說道。
“當年太學議事,蔚為壯觀,也確實懲治了不少不法之事。”
“可凡事都有好壞,隻是立場不同而已,你認為呢?”
“另外太學生就一定對,閹宦就一定錯嗎?”
劉表聞言,微微皺眉凝思。
這時,劉焉卻又說道。
“先帝劉誌與現今皇帝劉宏,都非天資聰穎之輩,也非強勢之主,因此很多帝王心術都用不出來。”
“他們想要穩固朝政,就隻得讓朝臣、外戚以及閹宦,三方相互製衡,不使得任何一方獨大,如此方能安享太平。”
“畢竟自大漢至今,可是發生過不少廢立之事的。”
“可是隻要是個人,他就有功利之心,人人都想著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因此朝堂之上,朝臣、外戚、閹宦常年爭鬥不休,都想著獨攬朝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