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前心裡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大爺，那能不能請你把方主管叫出來一下，我有點事兒跟他說。”
“你是方主管什麼人？”
“我是他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煤礦規定了上班期間不能隨便見朋友，這會兒方主管正忙著呢，你要麼等他下班了吧？你把你的拖拉機往旁邊挪一挪，一會兒有車子該出來了。彆擋了人家的去路。”
小老頭說話十分強硬，說完還把桌上的錢和煙往窗台一放。
對著林向前又揮了幾下，示意林向前趕緊拿東西走人，彆在這裡磨。
林向前把煙和錢往褲兜一裝。想自己直接走進去找方鐵頭，這人辦事不靠譜，連門衛這裡都沒打過招呼。
林向前心裡有些氣憤。
剛要提步進去，看到裡麵開出來一輛拖拉機。
這輛拖拉機也是石鴿鄉公社的。
石鴿鄉公社一共有兩輛拖拉機。
公社的拖拉機上都用大紅漆刷著自己鄉的名字。
林向前那輛拖拉機上刷的是石鴿鄉一號拖拉機。
正從裡麵開的那輛拖拉機上刷著石鴿鄉二號拖拉機。
林向前正疑惑，仔細一看，拖拉機上坐著的是林向飛和他那個重金挖來的搭檔羅震天。
開拖拉機的是羅震天，林向飛揚著下巴坐在一旁，咧著嘴笑的正得意。
再一看拖拉機的車鬥裡裝的滿滿一車碎煤，堆的冒尖。
林向前馬上意識到這事兒有蹊蹺，整個礦區一共就五噸碎煤，看林向飛這一車至少得兩噸多。
很明顯林向飛背地裡使絆子，把自己那五根碎煤給撅走了。
怪不得得意成那個樣子，都快用鼻孔看人了。
林向前決定把林向飛的拖拉機攔下來，好好問清楚情況，
不過不用等林向前攔，林向飛自動減速，開到大門口索性一腳刹車停了。
林向飛悠哉悠哉坐在拖拉機裡。
翹著二郎腿，探出半個身體，看著站在門崗旁邊的林向前，笑嘻嘻道
“林向前，這麼巧，咱們又見麵了，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哎呀呀，你看我這腦子，這裡是礦區，又那麼偏僻，誰會沒事來這兒玩啊，你也來拉煤的吧？想想也是，開燒磚窯的哪能沒有煤呢？整個黃原縣也就這裡能弄到大量的煤。”
林向前看了一眼林向飛拖拉機的車鬥，確確實實是碎煤沒錯，開口說道
“你買了多少？在誰手上買的？”
林向飛得意的一甩頭。
“五噸！整個礦區的碎煤，我一個人全包圓了，你想要啊，沒啦，一顆都沒啦，哈哈哈哈，至於在誰手上買的？那就不關你的事了，恕我無可奉告。蟹有蟹路，蝦有蝦路，這是我的路。”
一旁的羅震天邪氣一笑道
“林老板不好意思了，我們快你一步，今天把這五噸碎煤拉回去，咱們就可以敲鑼打鼓的開張了，看來三河村的第一批磚要出自咱們羊頭山啦。謝謝你為我們做的嫁衣，又是研究土質，又是申請開磚窯廠，真是給我們行了很多方便呀。”
林向飛樂的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羅師傅，我哥哥真是聰明，想到用土換錢，哈哈，可惜呀，出手太慢，下一批碎煤恐怕要等半年以後囉，老羅，走吧，咱們趕緊把這一車煤拉回去，一會兒還要來拉第二車呢，五噸煤，夠我們燒一陣子的了，哈哈哈哈哈。”
羅震天剛要腳踩油門，林向前搶先一步上前，哢嚓一下，把鑰匙一擰，拖拉機立刻熄了火。
羅震天立刻大怒道
“混蛋，你乾什麼呢？把鑰匙還給我，這是我們問公社借的拖拉機。”
林向前把鑰匙往褲兜裡一揣，眼神冷峻道
“這五噸碎煤是我之前跟這裡的方鐵頭定下的，事情沒搞清楚之前，誰也不能拉走。”
林向飛沒想到林向前出手這麼快，一眨眼就搶了他們拖拉機的鑰匙，拖拉機熄的火可就沒法開了。
林向飛怒的從拖拉機裡竄出來，指著林上前大罵道
“你他媽的敢動我的拖拉機，什麼叫你定下的？難道隻能你買這些煤嗎？這些煤是老子正兒八經，通過正常程序買的，去財務交了錢，財務開了條子，我去倉庫拉的煤。你他媽的趕緊把鑰匙還給我，彆耽誤了我的事兒，老子回去還要燒磚呢。”
林向前冷冷道
“林向飛你不用激動，我隻是要把事情搞清楚，等搞清楚了，你的東西愛拉到哪裡拉到哪裡。不過如果這些東西原本是我的，你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把我的東西弄走，我跟你沒完。一直以來，我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忍讓著你，但是你不撞南牆心不死，處處和我作對，你今天彆怪我手黑。”
門衛老頭從窗口探出腦袋，大聲吼道
“你們乾什麼乾什麼？彆堵在門口吵吵嚷嚷，這裡是什麼地方？菜市場嗎？你！彆擋著人家的拖拉機，人家是有手續的。”
林向前怒道
“死老頭還想多活幾天的，就給我閉嘴，把我惹火了，我告訴你們領導，你收了這小子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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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衛老頭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大變。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你你哪隻眼睛哪隻眼睛看到我收紅包了？你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我也不管，你們愛怎麼吵怎麼吵，打的頭破血流我都不管，真是真是光天化日冤枉人！”
說完，啪的一下把玻璃窗用力一關，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剛才林向飛確實給他塞了一個大紅包，足足有他一個月的工資，另外還有一整條大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