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出降之後,被貶為瀛國公的德佑皇帝和全太後一起被押往大都,這期間發生了什麼,史書上並沒有多少記載。
不管是宋還是蒙元,對此事都諱莫如深,三緘其口。
隻知道全太後前往大都不久,便以二十多歲的年齡出家為尼,了此一生罷了。
不過從謝道清身旁的兩位年輕的宮女身上還是能看出一二。
“既不辱國,幸免辱身,世食宋祿,羞為北臣;妾輩之死,守於一貞,忠臣孝子,期以自新。”
“宋女淩辱洗鉛華,千裡跋涉不見家。名見高標應自賞,願辭紅粉到天涯。”
兩位秀外慧中的宮女究竟遭受了怎樣的絕望和屈辱,才會寫下這兩首絕命詩?
這些人在大都又經曆了什麼,讓其以死明誌,甘願赴死。
留下來的隻有隻言片語。
但一百多年前的靖康之恥卻被詳細的記錄下來,相對於徽欽二帝的遭遇,南宋皇室的遭遇隻能猜測。
曆朝曆代,亡國之君,又有幾人能夠保全,家人又有幾人能夠幸免。
包括璀璨明珠一般的大唐帝國也是這樣。唐王朝滅亡的時候,皇帝被毒死,皇子被勒死,忠於大唐的數十名大臣被推入黃河之中。
謝道清北上之後的遭遇也並沒有多少記載,但宋朝的滅亡不應該讓一個17歲入宮,19歲封後,54歲尊為太後,64歲貴為太皇太後,66歲國破被俘,七十四歲客死他鄉的一個女人承擔。
想到靖康之恥的慘狀,又聯想到兩年前發生的事情,再加上東莞縣倫氏家族族長倫天虎的推波助瀾,頗能控製住情緒的趙昺被直接激怒了。
隨著一聲巨響,不管是李邦寧還是門外當值的錦衣衛都感到戰戰兢兢。
李邦寧這個中年太監更是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大氣兒不敢出一下。
良久,緩過勁來的趙昺哈哈大笑著,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赫然道“起來吧,這些士紳們都來到行在了麼?”
不管是臨安、福州、海口還是翔龍府都是行在,而不是都城,所以隻能說“行在”。
“謝官家,老奴的眼線回報,這些人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估計不日就能基本到齊。”跪在地上的李邦寧趕緊謝恩,顧不上額頭上的血跡,在一旁回道。
雖然李邦寧表現得極為順從,內心卻對倫氏一族恨之入骨,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們扒皮抽筋,以解心頭之恨。
太監的內心往往都是扭曲的,李邦寧也不例外。此時的李大總管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差事搶到手,到時候好好地報複回去。
“你加派人手,嚴密監視,確保朕對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以及每日所行之事、所見之人、所說之話都了如指掌。可否做到?”趙昺的怒火逐漸平息,看似平靜地說道。
“請官家放心,老奴身為一個無根之人,官家就是老奴的一切,官家指到哪老奴就咬到哪。哪怕是一塊石頭,老奴豁出牙不要了,也給他咬出一道口子來。”李邦寧趕緊指天發誓地保證著。
說到太監這個群體,漢、唐比較牛逼,敢給皇帝“敬上”一杯毒酒,宋、明時期隻能依附於皇權變得老實多了,到了滿清更不敢嘚瑟了。
“甚好!朕會令興王那邊也給盯緊點。”
趙昺可不會隻相信一麵之詞,所以才令錦衣衛也參與此事。
凡事如果隻交給一人一方,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被蒙蔽視聽。就算是情報機構,那也必須是互不乾涉相對獨立的,隻有這樣,才能甄彆出真假。
李邦寧手握一批情報人員,興王趙與珞手握錦衣衛。這兩位構成了趙昺的眼線,不同的是李邦寧的人手相對來說太少了,不能和錦衣衛相提並論。
趙昺的話讓李邦寧也有些壓力,果然,當皇帝的都善於權謀。
自己做事還是要小心翼翼啊,可不敢有心存糊弄的想法,李邦寧在心中暗道。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李邦寧接著說道“官家聖明,老奴做事隻為官家考慮,而且讓錦衣衛參與進來也能做個見證。”
“李總管果然忠心可鑒,朕甚欣慰。”趙昺也不點破,一臉笑意地說道。
“黃鶴他們何時能回來?”
“回官家,黃同知他們已經離開高要縣,估計不日便可返回行在。”
“提前安排下去,等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都聚齊了,朕在這宮中請他們吃頓飯,好好商量一番贖買田地的事情。記住了,飯食要粗糙一點,讓他們也好好地嘗嘗這民間的苦難。”趙昺特意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