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招來李承義,趙三七、黃科等人,囑托一番,幾人匆匆離開。
不久之後,同知秦信與通判唐賢便收到消息,顧正臣因擔憂惠安縣安危,決定親自前往惠安縣,現在已帶人出了府衙。
秦信連忙找到唐賢商議。
唐賢知道情況緊急,惠安縣外海寇是自己人偽裝的,顧正臣一開始就去惠安縣,自然有對策,可現在去惠安縣的是吳康,吳康一定會調整策略,讓海寇製造聲勢,鬨大一點,以吸引顧正臣的目光,分散其精神。
若不告知吳康,讓顧正臣突然殺到惠安縣,這群所謂的海寇很可能會被識破。
“吳同知並沒有派人告知消息,他與周淵到底如何安排我們並不知情,現在姓顧的突然跑過去,恐怕會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若是姓顧的親自帶人衝陣,抓了幾個人,那我們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秦信擔憂不已。
唐賢心頭滿是不安。
顧正臣會不會衝陣這事還真說不準,從情報中得知,此人兼任著句容衛指揮僉事,曾在長江口滅過一支海寇,據說還親自動手殺了人。
僅僅從膽量上來說,顧正臣恐怕不缺,加上蕭成、張培這些猛人,若他帶惠安縣巡檢司、雜役等出手,很可能會讓“海寇”目瞪口呆,那群人沒個準備,萬一被抓了活口,一番審訊下來交代兩句,說“我與唐通判吃過飯”、“我聽吳同知的話有什麼錯”之類的,那局勢可真就無法收拾了。
“務必派人快馬加鞭將消息告知吳康!”
唐賢咬牙,看向張九經“你去告知唐鐵,讓他務必將消息先一步送達!”
張九經領命出了府衙。
李承義從承發房裡露了個腦袋,然後拿起小本本記下一筆,趙三七躲在人群之中跟著張九經,在其進入院落之後,便躲在遠處,很快,張九經便離開了院子。
趙三七沒有跟著離開,而是在遠處觀望,直至看到有人牽著馬走了出來,翻身上馬之後,才匆匆返回府衙,到府衙門口時,摸了摸石獅子的腦袋。
太陽一步步走向西麵,至山巒處回望著世間,然後招來彩霞告彆,點了黃昏的炊煙。
馬夫停下馬車,喊道“姑娘,前麵便是雙溪口,有名的石雕小村,那裡的匠人手藝精湛,石雕也便宜,隻不過這些年遭了些難,人丁少了許多,顯得荒涼了些,商人也不願來這裡。”
嚴桑桑下了馬車,取出一些銅錢遞給馬夫“多謝。”
馬夫收到錢,高興之餘提醒道“對了,姑娘這幾日最好不要去惠安,聽說正有海寇鬨騰,買了石雕之後,可否需要再返回晉江,小子可以候著。”
“海寇?”
嚴桑桑看了看惠安縣城的方向,問道“惠安縣歸不歸泉州知府管?”
馬夫愣了下,道“這是自然。”
嚴桑桑動了動眉頭,看了看天色,問清裡程之後,道“晉江就不回了,你也莫要在此處停留,小心遇到海寇。”
馬夫聽聞,頓時打了個哆嗦,見已是日落,便上了馬車,轉向洛陽鎮去休息。
嚴桑桑進入雙溪口,雖然有些聽不懂這裡的人在說什麼,但他們在笑著與自己打招呼,每個人都顯得親和與善良。
林琢被請了出來,將嚴桑桑招待到家中。
嚴桑桑看著正專心致誌雕琢一塊石頭的林誠意,見她手捏著刻刀,每一次用力都小心翼翼,手十分穩,收與刻很是嫻熟。
“這是大鵬鳥嗎?”
嚴桑桑見其收了刻刀,開口問道。
林誠意這才注意到來了人,扭頭看去,隻見一張精致的臉映了過來,彎彎的眉,如新月透著婉約,眉之下藏著一灣秋水,漆黑的眸如夜間的星辰,紅潤的唇微微張著,長發沒有盤起,如瀑布流淌而下,一朵黃花插在秀發之中,顯得更是俏麗。
“這位姐姐好美。”
林誠意款款起身,吹了吹石雕上的石末“這是大鵬鳥,一隻扶搖直上九萬裡的大鵬鳥,隻是尚未完工,尚還需要七八日精雕細琢。”
嚴桑桑見林誠意落落大方,沒有半點江南女子的羞澀,笑道“都說惠安女奇巧、勤勞,今日一見,果不虛言。說起來,我父親曾經寫信,說他也想當大鵬鳥,展翅高飛,隻可惜……你這大鵬鳥雕好之後,賣給我如何?”
林誠意有些猶豫。
“你出價,我可以等。”
嚴桑桑連忙說。
林誠意見嚴桑桑真心想要,看了一眼爺爺林琢,輕聲說“有人告訴我,這大鵬鳥最配官員士人,所以——要兩貫錢。”
嚴桑桑皺了皺眉頭,這個價確實不低,但想起父親,還是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我買了。”
林誠意驚訝地喊道“當真?”
嚴桑桑看了看石雕,雖然還沒有完工,但已初顯大鵬鳥的氣勢,重重點頭“當真。”
林誠意看向林琢,笑靨如花。
夜深。
嚴桑桑看著坐在庭院裡,仰頭看著夜空的林誠意,輕聲問“怎麼,在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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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誠意微微笑了笑,沒有否認,而是捏著一塊石頭說“嚴姐姐來自金陵嗎?我想去那裡。”
嚴桑桑歎了口氣“金陵很吵,沒有這裡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