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本末之所以死,是因為他的行為威脅到了卜家的根基。
兩年前的時候,高暉的兒子還沒和卜壽的孫女成婚,說明卜家對行省衙署的拉攏還沒做好,所以隻能殺了胡本末以絕後患。
胡本末似乎預料到了此行的危險,也清楚很可能出事,所以將賬冊原本交給了自己的兄弟黃禾,也就是獄卒黃科,自己帶的是副本賬冊。
沉船案並不是吳康、秦信、唐賢等人做的,而是卜家人做的。據吳康交代,唐賢更多是幫助卜家處理胡本末死後之事,判了個意外事故,堵住世人之口。
顧正臣從溪後村返回晉江城時已近黃昏,沒有回府衙,而是直接前往卜家。
一輛馬車停在了卜家不遠處的巷子裡,林白帆將兩個木匣交給張培,張培接過之後放在馬車裡,張九經掀開簾子,問“這木匣裡裝著的是什麼?”
林白帆咧嘴“顧知府登門,自然需要帶點手信。至於是什麼,晚點你便會知道。”
張九經疑惑不已,看到顧正臣來了,便下了馬車。
張培幾人行禮。
顧正臣打量了下林白帆,關切地問了句“可受傷了?”
林白帆拍了拍胸口“沒有,多虧了蕭千戶手下留情。”
顧正臣看了一眼毫無表情的蕭成,對林白帆道“黃指揮同知送信說你是個將才,隻可惜缺點學識,不通人情世故,想讓你跟我一段時日,你可願意?”
林白帆眼神一亮,激動起來,抱拳行禮“末將願追隨顧知府左右!”
顧正臣嗬嗬笑了笑,扶了下林白帆的胳膊“隻是一段時日而已,不需要如此。本官現在很需要你這樣的將才,若你能忠於朝廷,無私心,敢舍命,五年之後,大明有你林白帆之名。”
林白帆深深看著顧正臣,再次行禮“末將必牢記顧知府提攜之恩!”
顧正臣微微點頭,沉聲道“能者上,庸者下。要想向上爬,首先需要有能耐,有學識,有本領。帶上禮物,隨本官赴宴吧。”
林白帆很是興奮。
跟著顧正臣,對自己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才二十出頭就已經是四品知府,還是泉州縣男,是有爵位之人。何況他還節製泉州衛,是真正的實權人物,跟在他身邊,未來定有自己表現的機會。
林白帆自認為不輸周淵、蔡業等人,可他們運氣好,一路官運亨通。
自己隻差一個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一定要抓住!
林白帆搶走了張培手中的木匣,嘿嘿直笑。
顧正臣看了一眼張培“你在外麵候著吧。”
張培了然。
顧正臣帶蕭成、張九經、林白帆登門。
卜壽站在大門口等候多時,見顧正臣來了,剛想上前,目光看到了顧正臣身旁的張九經,臉色陡然一變。
卜中生、卜算子也深吸一口氣。
陸氏兄弟不是說張九經已經被處理掉了,為何人還活得好好的?
卜壽見過大風大浪,很快穩住心神,上前行禮道“草民卜壽,見過顧知府。顧知府能上門,實乃蓬蓽生輝之事。”
顧正臣拱了拱手,笑道“蓬蓽指的是用蓬草、荊竹編的門,可本官看卜家大門厚重且闊,一點都不像是蓬蓽之家。聽聞卜家乃泉州大戶,本官今日冒昧而來,若有叨擾,昌元老人莫要見怪。”
卜壽側身,伸出手“怎敢,顧知府請。”
顧正臣請道“你是卜家主人,你先請。”
推諉一番,兩人終並肩進入大門。
顧正臣進入中庭,看著庭院裡並無多少點綴,名貴的花草樹木不見一棵,隻是地上殘餘的印記,似乎說明不久之前有人在這裡搬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花盆、甕缸等。
正廳房,桌上已開始布菜。
卜壽不敢居主位,顧正臣退讓了一次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張九經站在身旁,充當倒酒之人,蕭成、林白帆則站在身後不遠處。
酒水滿。
卜壽舉起酒杯,起身敬道“顧知府,這杯酒卜某敬你。”
顧正臣看著卜壽一飲而儘,手指觸碰到酒杯卻沒有端起來,開口道“本官是山東人,說話喜歡直來直去,若有冒犯,且寬諒則個。”
卜壽微微凝眸“敞開了說,倒是爽快,顧知府請講。”
顧正臣抬起手,打了個響指“本官聽聞卜家近幾日一直在找尋兩個人,為此不止一次拿出銀錢賄賂泉州衛軍士。本著助人為樂的良好品德,本官將他們帶來了。”
林白帆上前,將兩個木匣子交給卜壽。
卜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