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恭、吳禎走了。
行省衙署劈裡啪啦,不是茶碗碎了,就是桌子倒了,板凳也摔了。
呂宗藝端著茶碗站在角落裡什麼都沒說,吃癟就吃癟吧,又不是沒吃過,至於發這麼大火氣……
陳泰、高暉決定上書彈劾,這次不僅要彈劾顧正臣,連帶著駙馬都尉、靖海侯一起彈劾。
水師衙署。
吳禎氣喘籲籲,吃了湯藥之後,對王克恭說“用不了多久,咱們的名字就擺在華蓋殿桌案上了。”
王克恭嗬嗬笑了笑,不以為然“若不是泉州縣男不讓咱們開口說那旨意的事,哪裡會如此周折麻煩。陳泰與高暉也不想想,我們兩個人怎麼會為顧正臣奔跑說話,為他們好,還不自知。”
吳禎抓著胡須,靠在椅子裡“怎麼說,難道告訴他們,顧正臣全權負責福建行省所有事宜?現在顧正臣忙著港口、開海、錢莊、百姓安置等事,可沒精力負責整個行省之事。開海這種事,其他人雖然也能做,但絕不可能好過顧正臣,還是讓他安心待在泉州府吧。”
王克恭感歎道“上次回金陵,與陛下說起過顧縣男之事,陛下讓我等聽其命行事,甚至允許顧縣男調動行省兵馬,可見陛下對其信任之深,連我這駙馬都比不得。”
吳禎拍著桌子笑道“這話聽得心酸啊。”
王克恭搖了搖頭,輕聲道“靖海侯有所不知,陛下可沒將顧縣男當外人,皇後設家宴作陪說話,去的隻有太子、沐指揮同知與顧縣男三人。”
吳禎收斂了笑意,問道“有這種事?”
王克恭重重點頭“雖不知皇後與其說了什麼,可家宴是何意思,靖海侯應該清楚。皇後與陛下根本沒將他當外人,而是當作子侄,興許這也是陛下對其重用不疑的原因。”
吳禎沉默了。
皇帝對武將的信任是有限的,哪怕是徐達、李文忠、馮勝這些人,皇帝也不放心他們一直在邊關統率大軍,時不時召回金陵,安排其他將領替換。
可對於顧正臣,皇帝的信任空前。
這之中除了皇帝、皇後與太子親近顧正臣的原因之外,恐怕還與顧正臣知進退、知分寸、智慧過人有關,彆看他進入官場的時間並不算長,可他帶來的影響卻很多,而從目前來看,他帶來的影響,都朝著變好的方向,無論是火器,還是鍛體術,無論是句容產業,還是寶鈔設計,無論是開海,還是這取消貿易關津稅。
吳禎嘴角動了動,起身道“有陛下發話,有旨意在,顧縣男隻要不做危害朝廷之事,咱們便全力助他。若行省衙署與地方陽奉陰違,拒不執行,那我們便出手一次吧。”
王克恭起身拱手“正該如此,靖海侯身體不適,還請多將養一陣。顧縣男沉得住氣,並沒有說開海便倉促開海,他要做的打算很多,我們有時間等待朝廷旨意。”
吳禎點了點頭,讓人送一送王克恭。
在王克恭離開之後,吳禎坐在桌案後,拿出一份文書,看著顧正臣提出的“設沿海四所”設想,這文書同樣抄送了一份送大都督府,就是不知道朝廷會不會答應。
目前朝廷的重心並不是沿海,而是元廷,估計是沒力量調給泉州府的。不過,朝廷不調軍也是可以建立起沿海四所,隻是需要一個征兵三千餘人的許可,加上泉州衛淘汰出來的,足夠了。
將文書擱下,鋪開福建行省輿圖。
吳禎的目光從福州下移至泉州府,伸手重重點在泉州港。
顧正臣將手指從輿圖上移開,對張赫、陳清、茅鼎等人說“沿海四所中,崇武所與石湖所,是拱衛泉州港、晉江城不可或缺的犄角。這裡作為緊要之地,不可不派駐軍士。”
張赫看向輿圖,對顧正臣的分析很是認可。
從輿圖來看,將晉江與泉州港比作一個牛頭,牛頭衝著東麵的大海,而牛角確實是崇武所、石湖所這兩個位置。控製這裡,等同於控製了整個泉州港水麵,封鎖了進出泉州港與晉江城的海上通道。
顧正臣正色道“雖然朝廷文書需要一段時日才能傳回,但準備工作需要先動起來。先期先將崇武所、石湖所搭建起來。”
陳清皺了皺眉,對顧正臣道“若是朝廷不批準設置沿海四所,先期準備豈不是白白浪費?”
顧正臣搖了搖頭“且不說朝廷答不答應,即便是朝廷目前無兵力可向南調,我們也需要做好先期準備。對於泉州府來說,這裡不控製住,始終都會麵臨海寇威脅,今年不設這四所,過個年,甚至是十年,一樣需要設。”
張赫支持顧正臣“這些位置都是戰略要地,沿海不可缺防之地,朝廷不可能一直空缺不管。依我看,在秋收之後,不妨便先將這兩座所建立起來。若朝廷不答應,便以泉州衛分開駐防的名義,安置軍士先行進駐。”
茅鼎沒有意見,反正也不需要自己乾活。